他朗笑,“亦然、亦然!”
“敢问先生尊名?”
一旁的将领解释:“这位先生是陈王身边的亲信,姓段,虽在郡内并无挂职,但段先生与陈王素来深交,此次知道谢参军替曹将军来郡,便主动等至深夜,亲自迎谢参军入城。”
谢春深脸上已经感动不已,扶起他的手:“我不过一无名之人,段先生何至于此!”
段渊笑容更深,扫过他身后那些兵随:
“别迎风了,谢公子,还有诸位都快请进!”
这做派,倒比这两个将领更像是这城池的主人,且无人对他所行有所异议。
谢春深知他身份不凡,入了郡门城池,下石梯,忙在脑中将临行前所有关于西平郡所知都过了不长不短的一遍,脑中竹简书卷页页翻,最后停留在某一行字迹中。
段渊。
名哲之。
其出身草莽,外传他是魏国名将段青的后代,为求伯乐走遍许多国家,在王公之间辗转不定,如今已在陈王身边久居,在陈王党中颇有名望。
谢春深思及此望向身旁礼貌领路之人,他身高八尺余,背宽肩阔,温和中却自带草莽的枭雄气。
他暗笑。
十不欠东风
宴上,谢春深先去敬他,饮下屠苏酒一杯,一句话,半真半假:“我与先生,当真是一见如故。”
之后,谢春深在视察中发现了一个,之前几任巡官都未曾发现的细节。
——西平郡周围的山头挖了多处的洞穴,白日掩在树木杂草中,唯有夜里望去,会有岩壁停水的反光,细光粼粼,阴气森森。
谢春深随口一问,那年轻将领明显有些慌张,却又很快否认那是人所开凿:
“这山本被西风常年侵蚀,大小洞壁几百有余,参军不也听过此山之名吗?”
“听说什么?”他微笑。
他神情似笑非笑,莫名让人心下悚然,那将领反应了几瞬,接话:“呃。。。。。。此山。。。。。。西平山从前是仙人居住之地,有七仙山之称!”
谢春深略磕起眼皮,浓密的睫毛在风里颤飞:“哦,是有这么一回事。我听曹将军提起过,陛下欲来西平山,追仙人踪迹。”
他说罢微微一笑,悠哉转身,扬袍离开此处,身旁那几人只当这茬过去了,亦步亦趋跟上。
没有人知道,他当初便是被人从山崖上推下,摔在山腰的军用草垛上,被荆州山防军所救,摔断了一条腿,却保住了一条命。
荆州穷山恶水,军防从不严酷,但战乱之后的荆州莫名成了军战要地,加派了不少军队四处驻派。
也是摔下山去时,谢春深才知道,在荆州无人问津的山头里,荆州军早就在绝壁上开凿石头道,以十险九命,布防出一条可直接翻山而过,往南支援蜀地的天路来。
当视察期已过,谢春深一行人要返回洛阳的时候,陈王亲自出面,为他再次设宴送行。
席间,谢春深提起那碗椒栢酒,将鼻子凑近,细细闻过酒香,忽而,又将酒碗缓缓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