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小队,以我为中心,环形防御!”
一个断了胳膊的日军曹长,用嘶哑的喉咙狂吼着,他用脚踢开一具烧焦的尸体,将一挺歪把子机枪架在上面。
“死守!等待师团主力的反击!为天皇尽忠!”
幸存的几个士兵,机械地执行着命令。他们拖来同伴的尸体,搬来弹药箱和烧毁的车辆残骸,迅速构筑起一个简陋的、却致命的防御工事。
夜色下的战场,被分割成了无数个血腥的漩涡。
这些以班、排、甚至三五个人为单位的日军残兵,像一颗颗被砸进泥地里的毒钉子,用最后的生命,疯狂地撕咬着每一个靠近的敌人。
“操你娘的!”
徐虎一脚踹开一个扑上来的霓虹兵,反手一工兵铲,将另一个霓虹兵的脑袋劈成两半。
他带着的加强营,已经在这里被挡住了快半个小时。
前面不到一百米的地方,一个由十几名日军组成的环形阵地,用三挺机枪,死死地封锁住了前进的道路。
“营长!鬼子的火力太密了!弟兄们冲不上去!”一个连长猫着腰跑过来,他的钢盔上,多了一道弹痕。
“冲不上去就给老子用手榴弹炸!”徐虎红着眼睛,从弹药箱里抓起一把长柄手榴弹。
“没用了!”连长指着前面,“他们躲在尸体堆后面,手榴弹扔过去,不是被挡住,就是滚到别处去了!”
徐虎看着那个阵地,日军的机枪还在疯狂扫射,川军士兵被压得抬不起头。
这些鬼子,已经彻底疯了。
他们根本不在乎伤亡,不在乎生死,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就是拖着更多的人一起下地狱。
“把老子的汤姆逊拿来!”徐虎扔掉手里的工兵铲。
“营长,你别……”
“少他妈废话!”徐虎一把抢过冲锋枪,又在身上挂满了弹盘,“机枪掩护!老子亲自去把这个钉子拔了!”
这样的场景,在战场的每一个角落上演。
川军的攻势,如同撞上了一片布满了暗礁的海岸,虽然巨浪滔天,却被无数个微小而坚韧的“礁石”阻碍,陷入了血腥的消耗战。
朱豪的计划,成功地包围了敌人。
但他没算到,这两块骨头,竟然这么硬。
……
同古城内,反击的号角,变成了绞肉机的轰鸣。
戴安澜的第200师,以团为单位,向着城外溃散的日军阵地,发起了猛烈的反扑。
“师座,小鬼子顶住了!”一个团长浑身是血地跑回报,“他们收缩了兵力,在城外构筑了好几个防御圈,我们的进攻受阻了!”
戴安澜举着望远镜,看着城外那片被炮火反复犁过的土地。
日军确实被打散了,但没有溃败。
他们像一群被激怒的黄蜂,各自为战,却又彼此呼应,顽强地抵抗着。
“预备队呢?”戴安澜放下望远镜,脸色凝重。
“都派出去了!可鬼子都是老兵,打得太刁钻了!弟兄们伤亡很大!”
戴安澜的心沉了下去。
难道,煮熟的鸭子,真的要飞了?
就在这时,一阵诡异的呐喊,从他的侧后方传来。
那不是200师官兵的喊杀声。
那声音,更像是无数人在用一种癫狂的语调,念诵着某种经文。
戴安澜猛地回头。
他看到,那数万名僧兵,如同黑色的潮水,从城门的缺口处,涌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