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立梅痛哭流涕:“你说这日子还怎么过呀……”
华子:“那个加工厂我们费多大劲建起来的你们俩不清楚?砸进去的钱光是你康立梅的,还仅仅是我华凌霄的?生产队凭什么养一个队外的大爷?!”
华子从生产队回到东岗子,远远就看见白凌云在自家门口,东张西望,左右徘徊。看那意思想进院,可是有没有十足的底气。
华子走到近前冷遮脸问道:“你要干什么?”
白凌云满脸惶惑:“华子,我有事要见国书记。”
华子:“我们家没有什么国书记,只有一个老知青在读书。你的事她管不了。”
白凌云:“可是村里的事……”
“一个破鸡巴村里的烂事,你想找市委干部?国咏梅不过是想在我家静一静,谁也别再想打她的主意。我再告诉你,你这种人不要再进我家大门。我家不欢迎你。否则别怪老子不客气!赶紧走!”
华子咣当一声关上大门,径直进屋了。
华子进屋,大妞正抱着孩子站在窗下往外看着。华子接过儿子亲了一下。
大妞悄悄问:“白凌云都转悠半天了,跟你说啥了?”
华子:“母狼作死,找不到活路又来打扰国大官儿了。”
柳青青:“她怎么这么不要脸啊?”
“走投无路了呗。今天晚上吃什么?我告诉柳叔今后别动烟火,咱这就是他的家。我俩有蘸酱菜花生米就行。”
柳青青:“家里还有猫爪子干儿,我已经泡上了。”
国咏梅:“我也吃蘸酱菜、花生米,我也要喝点。”
华子:“白凌云那娘们儿……”
国咏梅:“别说。我啥都不知道。今天我在读张居正!”
华子:“你说什么?张居正?”
国咏梅:“我新买的书,朱东润先生的《张居正大传》。”
华子:“你看完了借我看看?”
国咏梅:“华子,这种书你不看也罢。都是官场权术,互相倾轧,不得好死。你应该多看看张仲景、李时珍、南丁格尔。治病救人,总比整人害人好的多啊。”
华子:“哈哈哈,姐姐,你彻悟啦!还别说,你是蘑菇崴子屯儿的第一个南丁格尔。”
“我是第一个南丁格尔……”
华子:“不记得给李清华手术,我削了田淑云一个大嘴巴。”
“哈哈哈哈……,你说我傻不傻。那时候我要是像青青一样,一心想学医当大夫多好。非得想着进大学当干部。”
华子:“你就是进了医院,还得当干部。天生当官的料。大妞姐就是天生当大夫的料。我还是那句话,人体之症能医,社会之症无解。我只是在通史上看过张居正,不管他是忠臣还是奸臣,准不得好死。”
国咏梅:“还算寿终正寝,可是后来太惨了。差点被开棺戮尸!”
华子:“你就在我家躲着看书吧。什么时候消停什么时候回市委去。我明天得去县城。”
国咏梅:“你刚回来夫妻父子团聚,我就来打扰。实在不好意思。”
华子:“你来了正好,能陪着我老婆我陪儿子。豆芽坊、农家市场都得做个了结。把饭店开起来,我就回蘑菇崴子屯儿潜心行医种地。”
在生产队大院车库里停了三年的老解放又开出来了。
坐在华子旁边的是蔡香萍。
此时的蔡香萍再也没心思撩饬华子,她心里惴惴不安。她曾经两次前往监狱探监看望华子,但都没敢说自己的四姑娘张丽秋去了她三姐张丽茹管理的豆芽坊。这个豆芽坊在华子进去之前就是单独核算,按股分红。可是从打华子进去,张丽茹的豆芽生意一天不如一天。今年几乎全指望妹妹张丽秋……
经营得怎么样,蔡香萍不清楚,总之看儿子张国梁的神情,不会好到哪里去。
可是当她和华子进入豆芽坊,也是心里一惊。豆芽坊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院子里飘滚着白色的塑料袋,窗户门口附近有乱七八糟的小食品包装皮,还有几摊破碎的啤酒瓶子……
一个院子三栋房子,两栋门市,除了上房,没有一间门是关着的。透过敞开的房门,可以看见空荡荡乱糟糟的库房和豆芽生产房。
华子带着蔡香萍直接走向上房,伸手敲门。连敲了两遍,里面才问了声:“谁呀?”
华子单臂一较劲,咔吧一声,硬是把门链拽断,闯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