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午后慵懒闲适,日光穿过大开的雕花窗格,洒在正对着木窗的书桌上,映得一室通明透亮。
书桌上趴着一少年,侧脸在日光下显得剔透明净,如玉生辉。
他手指间虚虚搭着一毛笔,桌上铺开的宣纸中是抄了一半的门规,未干的墨迹在他鼻尖蹭出一小道墨痕,滑稽有趣。
忽然间,少年舒展的长眉拧起,弧度越来越大,折出深刻的眉痕。蹊聆九思溜山妻山邻
司酒从那荒诞的梦中猛地醒了过来。
他喘着粗气,眼眸泛红,因熟睡的缘故,原本束好的长发凌乱翘起,半边脸还压出了痕迹。
这动静太大,吵醒了另一边趴在长几上睡觉的少年。
楚川眼睛都没睁开,摸索着丢了个纸团过去:“搞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他懒懒散散地起身,抻懒腰抻到一半,惺忪的睡眼便看到了司酒的表情。
“我去,你怎么了?”楚川立即瞪大了眼,整个人蹿到司酒身前,伸手在他眼前晃悠,“别是魇着了。”
司酒的呼吸渐渐平静,眼中红意消散,但他呆呆地看着自己双手,呢喃道:“我好像做了一个梦?”
“什么,做噩梦了吗?”
司辰欢一顿,不确定道:“好像、也不全是噩梦。”
那梦太过真实,给他一种错觉,仿佛梦中的一切他都经历过。
然而原本清晰至极的场景,随着他醒来,梦中种种渺然远去,只依稀记得有钻心之痛,有尸横遍野。
但若说都是噩梦,却又有花灯满池,焰火漫天,以及,高床软枕中和他交颈缠绵的雪白身躯。
“你脸怎么红了?该不会不是噩梦,是春梦吧!”楚川大呼小叫。
“滚你的”,司酒把他推开,摸了摸自己发红的脸颊。
可惜床上人的脸似笼在一层薄雾中,越是想看清,却反而离得越远。
冥冥中,他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却死活也想不起来,心绪不宁焦躁难安。
这梦可真邪门!
“欸,那不是云唳吗?”
听到这个名字时,他那烦闷的情绪倏然一散,心脏不由自主加快了几分。
“在哪?”他忙扑向木窗,和楚川一样探头看去。
禁闭堂二楼正对着书院出来的一条小路,此刻小路上恰好有人走过。
那人肩宽腿长,身量高挑,鸿蒙书院的一身白衣,衬得他风度卓然,光是一个背影便足以让人浮想联翩。
许是楚川的大嗓门,他走路的动作一顿,抬头看了过来。
清冷眉目,挺鼻薄唇,尚未长开的五官却已有了日后的出尘风姿。
司酒的眼睛缓缓睁大,心脏停跳了半拍,继而一下、一下……越来越快的擂鼓心跳砸得他胸膛发疼,耳边鼓噪,如同喝了酒一般晕晕乎乎的。
楼下的云唳表情冷淡,仅仅抬头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想要离开。
“等等——”,来不及思考,司酒下意识叫住了人。
他嗓音清亮,穿过慵懒的午后阳光,令楼下的人再次抬起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