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青,也只是脊背太直,有些与聚芳戏园之流不同的风骨罢了。
京城的底层小民,却没有柳方洲与杜若这么幸运,还能有一片暂时没有被打翻的庇护——失去了生计的人们断水绝粮,要么被迫外迁、流离失所,要么束手无策、坐以待毙。
就只是泰兴胡同这一片,晚上时都能听见细弱的哭声,这几日渐渐多了起来。
杜若总会在这时轻轻披起衣服坐起来,悲哀地侧耳静听。他们有的是死在贫饿里,有的死在敌人刀下,有的也许是为了保家卫国所牺牲的烈士。
外国的军队也在四处搜捕地下党和负隅顽抗的本国将士。墙边时不时贴着通缉令的告示,街上也偶尔会走过车轮辘辘的囚车,一行鲜血连绵不绝滴在路砖上。
从沦陷那天到现在,这座古城见过太多鲜血与死不瞑目的眼睛了,空气里都飘着恐慌的血色,被这里的人艰难地继续呼吸着。
会有谁记住他们吗?杜若总是这样胡思乱想,记住他们这些人的惶惑与悲哀,他们会叹息还是不屑?他们会写下赞歌还是斥责,或者只是轻蔑的沉默?
“睡不着吗?”
柳方洲在听见他坐起来的响动时,也会随他一起坐起来,低声问。
“吵到师哥了。”杜若摇头,“我又听到了有人在哭……没事。”
“没有吵。”柳方洲吐出一口气回答,“你要是心里总是忍不住多想,睡不着,就来我这边睡。”
“总是麻烦你。”杜若局促地捏住自己的被角,嘟囔了一句。
“和我就不要说这个了。”柳方洲勾唇笑了笑,“我之前困在噩梦里醒不来,还总要靠你呢。”
现在你如果苦于心乱难眠,当然也可以依靠我。
杜若捏着被角的手指紧了又松,还是顺从了自己的内心——抱起自己的枕头,快快地坐到了柳方洲的床上。他把自己的枕头摆到柳方洲的枕头旁边,抖了抖自己那边的被子把头蒙进去。
“脚真凉。”
柳方洲也在他身边躺下,小腿蹭过了杜若的脚心。杜若吓了一跳,不好意思地把脚往后靠了靠。
“来我给你暖着。”柳方洲却不肯放他,胳膊往下伸过去,一把握住了杜若的脚腕,让他把腿搭到自己腿上。
“明天我把汤婆子拿过来。”
杜若老老实实让他暖着,窄窄的肩膀也被柳方洲揽进怀里,暖乎乎地半合着眼睛说。
天气也是越来越冷了,夜里的声响也越来越使人不自觉地寒意侵身——总是不知道会在哪里响起来的枪声与哭泣,凌厉的寒风吹着窗玻璃咯咯作响,秋雨冲刷出苍灰的冬天底色。
“说点话吧。”
杜若用手指点点柳方洲的胸膛,低声说。
“要不……唱两句戏?”柳方洲低头亲了亲杜若的嘴唇,“封箱了也不再唱戏,这几天嗓子倒是养住了。”
“都好。”杜若回答,“师哥你随便想着唱。”
战争如果再这样持续下去,他也不会再给别人唱戏。柳方洲想,那么就给杜若唱——杜若也不是别人。
“这种时日,倒是适合唱一段《挑滑车》。”柳方洲尽量放轻松了语气,稍微提起一点武生的腔调。
《挑滑车》这出戏,还是要扎长靠的武打戏。杜若伸出手指在柳方洲脸上悄悄摹画着,要饱蘸浓墨画出凌厉的眉眼,长靠适宜穿绿地红边,或者蓝地金线。
柳方洲轻声哼唱起高宠战至绝境、枪挑铁滑车时所唱的“叠字犯”。
“不是铁浮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