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断续续,由远及近。
谢砚笑意一凝,面色沉肃下来,将姜云婵放在软榻上,准备下车。
掀起车帘时,似又想起什么,折返回来,贴在姑娘小腹听了听,温声道:“好好陪着你娘,别调皮,别打扰娘亲睡觉,知道吗?”
寂静的空间中,谢砚依稀听到一点回响。
不确定是姜云婵的呼吸,还是肚子里那个小生命在回应他。
总归,他心头一软,隔衣吻了吻她的小腹。
下马车后,又嘱咐夏竹陪着,他自己寻声去了村口的密林中。
马车里,檀香味散去。
姜云婵猛然睁开眼,坐了起来,似被噩梦惊醒,讷讷定在原地。
夏竹瞧她汗涔涔的,忙给她擦汗,抚背顺气:“姑娘做噩梦了吗?世子方才还交代要姑娘多睡会儿,晚些还要赶路呢。”
姜云婵拉住了夏竹的手,指尖冷若冰凌,“你听这骨哨声是不是很熟悉?”
骨哨余音犹在,伴着密林深处的风吹进耳朵。
音调凄婉,绵长,透着森森冷意,惊得鸦雀纷纷四散。
姜云婵记得,当初她和爹娘在迁居途中休息时,也听到过这样的声音。
她吓得躲进爹爹披风里,瑟瑟发抖。
之后,马匪倾巢而出。
一把砍刀落在爹爹头上,幼小的姜云婵透过披风缝隙看到爹爹的脑袋白骨森森,被劈开了一道缝……
“这是不是马匪的暗号?”姜云婵攥紧了夏竹的手,指尖泛白。
不待夏竹回答,姜云婵飞奔下了马车,寻着哨音而去。
彼时,哨音渐歇。
密林中树叶沙沙,草声窣窣。
一棵桐树下,穿黑衣戴帷帽的男人对着谢砚躬身拱手,“回世子,六万玉麟军已从各处奔赴安塞,大部队已抵达,一切顺利。”
“甚好!”
谢砚颔首,思忖片刻,“关于李宪德屠戮兄弟的证据也可以放出去了。”
李宪德这些年为了夺位,曾授意谢砚帮着暗杀或是残害了五个兄弟。
这五人乃是北盛最有势力有威望的皇子,李宪德以为杀了他们,就能稳坐皇位。
可他没想过此举是把双刃剑。
他断了手足,成了孤家寡人,没有人再能帮扶李氏江山。
谢砚再把往日悄悄收集的他杀害兄弟的证据放出去,如同割断李宪德头上的闸刀。
残害兄弟、欺辱胞妹、诬陷忠臣……桩桩件件,罄竹难书。
他理应以死谢罪!
谢砚折腰对黑衣人回了个礼,“劳烦三叔继续为我周旋了。”
“世子,多礼了!当初我未照应好你娘,如今自当竭尽全力帮你。”黑衣人扶起谢砚的手臂,“都是一家人,莫见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