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园

小说园>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翻译 > 天煞孤星(第3页)

天煞孤星(第3页)

她的指尖轻轻落在我的头顶:“阿珩也要像竹子一样,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好好的,不能倒。”

那时我不懂她说的“不能倒”是什么意思。

我心里只觉得竹子真好,能一直活着,不像宫里的花,开得再艳,也会谢。

我把她的话记在心里,有回跟着内侍去御花园,看见湖边的竹子,就忍不住伸手去摸,想知道是不是真的风吹不倒。

结果脚下一滑,身子往前倾,差点掉进湖里,幸好内侍眼快,一把拉住了我的后领,才没让我变成“落汤鸡”。

张容华知道后,没骂我,也没怪我,只是笑着给我换了干净的衣服,又喂了我一颗青梅蜜饯:“傻孩子,竹子的‘不倒’,那不是身子,那是心。”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把那颗蜜饯含在嘴里,觉得那天的青梅,好像比往常更甜些。

我和张容华住在一起的四年,是我在宫里最安稳的日子。

那时没人说我是“天煞孤星”,宫人们见了我,都会笑着说“六皇子是张容华的心头肉”;

那时四哥沈怀璟也还小,没开始练箭,总跑来长乐宫,抢我的蜜饯吃。

张容华也不恼,只是多拿几颗,让我们分着吃;

那时父皇偶尔也会来,坐在窗边看张容华绣帕子,看我玩蜜饯,说一句“阿珩被你养得真好”,语气里带着点难得的温和。

可好日子总是短的,像宫里的花期,转瞬就过。

我七岁那年,张容华忽然就病了。

起初只是咳嗽,她以为是受了凉,没当回事,依旧给我绣帕子,喂我蜜饯。

只是绣帕子的速度慢了些,喂我蜜饯时,手会偶尔发抖。

直到有回她绣着绣着,突然咳得弯下腰,帕子掉在地上,线轴滚了一地,青灰色的线缠在一起,像乱了的心事。

我才知道,她病得重了。

父皇派了太医来,一拨又一拨,药汤熬得整个东殿都飘着苦香,把茉莉和兰草的味道都盖过了。

可张容华的身子还是一天比一天瘦,脸颊陷了下去,眼窝也深了,连说话的声音都轻得像棉花。

我每天放学后,都坐在她床边,给她读我学的《千字文》,读得磕磕绊绊,有些字还认不全。

她听着听着,就会闭上眼睛,嘴角带着点笑,像是很安心的样子。

有一回,我把“天地玄黄”读成了“天地玄王”,自己没察觉,她却轻轻纠正我:“是‘黄’,阿珩,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我赶紧改过来,脸有点红,她摸着我的头说:“没关系,慢慢来,阿珩已经很棒了。”

她顿了顿,又说:“阿珩要好好读书,将来做个有学问的人,不用像竹子一样强撑,也能活得安稳。”

我那时不懂“安稳”有多难,只用力点头,说:“我会的,张娘娘,等你好了,我读给你听,还要吃你给的青梅蜜饯。”

她笑了笑,没说话,只是握紧了我的手。

她弥留之际,是个初冬的傍晚。

窗外飘着细雪,很小,像柳絮,落在窗台上,很快就化了。

我攥着她的手,她的手很凉,像谢贵嫔当年的手,也像凝芳殿的苦艾味,带着点让人绝望的冷。

她从枕下摸出一方没绣完的竹帕,帕子上只绣了半片竹叶,线尾还没打结,青灰色的线悬在那里,像没说完的话。

她把帕子塞给我,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阿珩,这帕子……没绣完,你别嫌弃……以后……自己好好的,像竹子一样……”

她说完这句话,手就垂了下去,再也没抬起来。

旁边的宫女哭了起来,声音很大,震得我耳朵疼。

我攥着那方竹帕,指甲都快嵌进掌心,却不敢哭。

我想起她以前说的“要像竹子一样,不能倒”,所以我不能哭,我要好好的。

张容华走后,长乐宫的花没人管了,慢慢都谢了,茉莉的叶子黄了,兰草也枯了,窗台下的青花蜜饯罐,再也没装满过。

我偷偷尝过罐子里剩下的几颗蜜饯,已经干硬了,酸得我眼泪都掉了下来,却还是把它们咽了下去。

那可是张容华留给我的,最后一点甜。

已完结热门小说推荐

最新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