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关进来的都是什么人,要么年纪大、要么体力弱、要么刚刚服完徭役刚回家,他们实在是承担不起租庸调啊!”
翟让担忧痛惜地说道。
作为执法者,对弱者他有天然的同情心。
“是啊,去年大旱,今年又是水涝,家里的青壮都被征去修河、修路、造长城去了。”
“你说说,这些年光是随大军出外打仗,就征去多少?”
黄君汉倒是对这些事情背后的原因,说得很清楚。
“唉,田地里都剩下老弱病残了,这庄稼和其他营生能有好吗?你再看看街市里做买卖的,还有几个青壮人?”
“是啊,可怜人,都是。”
“你看,像那几个黄村的女人,丈夫出征好久,都没个消息,可家里的孩子老人一大堆!”
“他们整日里哭嚎得让人难受,这不,我就找你来散散心。”
“唉,咱这大隋这几年折腾得也太厉害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谁知道呢?今日下值,咱们哥俩喝一杯吧,闷得慌!”
“好,下午我在衙门口等你!”
翟让今晚没事,就一口答应老黄的邀请。
黄君汉一口喝干茶水,就自个儿走了。
翟让看着值房窗外火辣的日头,心里更烦了。
当晚,在黄君汉租住的宅子里,这哥俩喝了一场大酒。
酒酣之余,也偷偷决定了一件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的绝对大事。
什么事?
放人。
偷偷的放人。
因为这东郡衙门的监狱里,关的人真的是太多了。
如果是作奸犯科的恶徒那倒罢了,可最近半年来关进来的,却大多是因为无法按时足额纳税的小农民。
其罪名,无非是欠税、逃税、抗税。
仅仅过了半个月,东郡衙门的监狱里的囚犯少了不少。
这让原本焦头烂额的狱卒狱吏们,长出一口气,轻松了不少。
尽管大家嘴上不说,但对翟让暗中主导的这个事,拍手称赞。
几个小农民,就因为几口粮食、几匹布就关进监牢,实在是冤的慌。
朝廷有那功夫,还不如让他们早日回去,在地里多刨几下,至少还能补上不是?
可事情,就是那么巧!
七月的时候,朝廷按例派出监察御史,巡视各地。
这次来东郡的监察御史,是个仔细和苛刻的人。
当他翻验东郡典狱薄的时候,一下就看出了问题。
大问题!
不仅人数对不上,而且有一些人明显有罪,但却以无罪而放。
这事情被翻出来,眼看要让好一批人倒霉、问罪,甚至丢命。
就在这时,翟让挺身而出,将所有私放罪囚的过错,一股脑揽在自己身上。
这监察御史也是个明白人。
知道这细查下去,可是会牵扯出一大串的人,非大地震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