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还是不知足。
他凑近了,近到黑暗中也能看清许昭宁的脸,那一张嫩白的,几乎没有什么瑕疵的脸。
双眼静静地闭着,眼睫毛长长下垂,脸颊肉被枕头挤得嘟起来,清醒时的倔强荡然无存,只剩下柔软的、人人可欺的脆弱。
裴昼隐看了又看。
许昭宁梦到了他和裴翊第一次接吻。
他们彼此都没谈过恋爱,在这些经验方面半斤八两,人还没准备好,裴翊的牙齿比他的嘴唇先过来。
牙齿嗑在娇嫩的嘴唇上,痛极了,许昭宁偏头躲了又躲,裴翊不依不饶,难得露出几分侵略性,非得掐住他的下巴亲。
他受不了,好几次示弱,“别亲了……”
吻比想象中还要滚烫,还要让人受不住,呼吸在唇齿间炸开,许昭宁尝到了一点薄荷味。
他的舌尖任人揪着吮,眼泪比汗水还多。
快要窒息时,他仓促着喊了一声:“裴翊!”
一切动作戛然而止。
狂风骤雨霎那间停歇,许昭宁停在梦与现实的交界处,分不清身处何处。
缺氧的眩晕让他大口呼吸,他的手伸出手,懵懵然摸到了一手空气。
盲杖被被子掀滚在地。
巨大的声响让许昭宁回了神,唇上似乎还有麻木感,他茫然的双眼在屋内巡视一圈,头跟着眼珠在转,能看到的还是一片黑暗。
丝毫不知,有人正在暗处窥视,看着他大汗淋漓地下床,跌跌撞撞摸索着往卫生间走。
水声响起,许昭宁狼狈地泼了几把脸。
他想起来什么,连忙去门口确认,摸到门上完好无损的防盗链,这才敢触碰胀痛的嘴唇。
上火了吗……?
许昭宁又跌跌撞撞回了床上。
他将盲杖放置好,打了个哈欠,唇瓣微张时能看见一点水红的舌尖,被子滑到肩头,露出后颈一小片白皙的皮肤。
他就这样,毫无防备心地又睡了过去。
裴昼隐自黑暗处走出。
不同于才开始的满足,如今他脸上阴沉到能滴水,阴暗的情绪在眼中酝酿,有种风雨欲来的压抑。
第二天清晨,佣人端着盘子上楼时,看见许昭宁正站在他休息的房间门口,不知道研究着什么。
许昭宁叫住了他。
“你们房门的防盗链,能让人在门外打开吗?”
佣人闻言,立刻摇头:“这种防盗链的效果最好,所以我们裴家很多年都没换过这些装置,外面是弄不开的。”
许昭宁闻言,疑心消了大半。
他冲人道完谢,接着就得知裴翊早晨闹了脾气,连忙往裴翊的房间走。
过去时,裴翊正在冲着其他人发火。
“我早说过我不想吃任何东西!别再给我端来了!我妈呢?去找你们裴太太,说别再管我了!”
“我和宁宁都已经被她逼着分手了,别搞这些假惺惺的了,没了他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许昭宁站在门口,轻轻叫了他一声:“裴翊。”
裴翊的语气顿时变了。
他貌似有些慌张,不想让许昭宁看见他这糟糕的一面,结巴道:“宁宁……你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