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的。”潘成应声回道,抬手摘去脸上的眼罩。
不过刚睁眼他就急着用双眸去找他的主人。
模糊的视线挣扎半晌才得以在透进的月光下看清主人的面容,那个他一直朝思暮想的脸正朝他扬着温柔的笑容,双眸正定定地望着他。
他没再闪躲、没再逃避,哪怕此时的他正以稍高的角度俯视着主人那歪着脑袋的面容。
白博看得清楚,对方双眸里藏有不安、彷徨、无助,还有那无边无际的失措,某种情绪或心情仍猎杀着对方。
对方就像跌入深渊的人,伸手去抓却发现周遭空无一物,开口去喊却发现自己的声音被黑暗吞得一干二净,却又像那惊弓之鸟般颤颤巍巍,似下一秒便会慌不择路。
他握着对方的手却没把人拉过来,而是自己抬臀靠近对方一点又落臀。
他抬臂呈自然弯曲的状态,对方却只知盯着他的双眼看,虽余光里能窥见他的动作,那双眸却不敢转动半瞬。
他耐着性子等,脸上一直维持着能让对方安心的笑容与神态,放任对方看了又看。
潘成动了动自己被握住的手,终是一点点倾身往那展开的怀里去。
背一下就软塌在那臂下,任由那温暖的掌心覆在其上抚摸。
白博一逃离潘成的视线脸上的笑容就顿时塌陷,露出抹乏累,面部肌肉稍显疲倦。
直到潘成完全放松在白博怀里,白博才开口问道“你在怕什么?”
“您不要我…怕您不要我…”潘成藏在那怀里闷闷地回道,双肩随之缩了缩,似试图寻得些许安全感般。
“你本来的预期是多久?”白博轻抚怀里的背柔声问道。
潘成本放松下来的身体因那一个个问句又重新变得紧绷。
所谓的长期关系哪怕持续得再久也终有结束的一天,或是分道扬镳,或是关系变质,或是成了两人间避而不谈的过往,没有人能一辈子维持单纯的主奴关系,这是他们心照不宣的事实。
每段关系在开始时都会有一个预估期限,若实际情况比之短,算自己的预判失误,比之长,便算意外收获。
但潘成却不是一个喜欢预判的人,他总是习惯在时间的推移里去感受每一段关系的流逝,在没有遇到白博之前,他总是提前预知结束的那天会到来,可这次他却没能在一同度过的时间里感受到任何东西的消逝。
白博给他带来的感受是突然的、没预兆的,如晴天的骤雨般来得毫无征兆又无迹可寻。
潘成攥着手里的绒毛咽喉回道“没有预期。”
“没有预期。”白博平淡地重复道,没有情绪没有疑惑,似单纯的重复又似在品味其中的意味。
对话就似潘成手里的绒毛,被捏碎在无言中。
不缺席、不敷衍最后一次aftercare是每位优秀的dom必备的修养,潘成很清楚对方的优秀程度,正是因为清楚,才没有让自己的手攀上对方的腰背。
他的自我修养容不下自己在最后一次里贪得无厌又死皮赖脸,他亦没那般豁达,能心平气和地回应这最后一次就放任对方将他抛弃,他的不甘与执拗只能藏于手心里的力度,以不回应去给自己换取更多时间,更多待在对方身边的时间,直到对方的耐心耗尽,直到对方冷漠地将他放开。
他很清楚自己的行为足以让任何一个掌控者放弃他,没有哪个dom会喜欢一个不受控的sub,一个闷声不响就奋力反抗的sub。
明明不是新手的他却接连犯下那愚蠢又低级的错误,那改不掉的坏习惯也没能在对方的百般迁就里好上多少。
对方已经算得上给足耐心又十分纵容,他自问没什么能留住对方。
自认为足够优秀的他偏生往白博手里交去一份又一份近乎零分的答卷,即便亡羊补牢又怎补得上那失望的心。
就在潘成逼迫自己接受这一事实时,白博忽然开口问道“想在我身边待多久?”
这一问问得潘成连呼吸都忘了,攥得发麻的五指顿时失了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