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隆大人说得对,此事定有蹊跷!”魏师逊赶紧接话,眼神里满是急切,“依臣看,武安君怕是有‘养寇自重’的嫌疑!”他怎么也不愿意相信,武安君能凭一己之力,全歼北元五百精锐,这背后定然有猫腻。
“养寇自重?”赵牧猛地抬头,眼神里满是嘲讽,“他一个观察使,能养得起北元的防御使?还能把对方连锅端了?你见过这么‘养寇’的?”
养寇自重是隔三差五敲打一下,既不赶尽杀绝,又能让朝廷觉得“离不开他”,可武安君倒好,一次性斩了五百多颗首级,这规模都快赶上一场小规模战役了,哪里像是养寇?
魏师逊被怼得哑口无言,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他也想不通,张亥放着好好的嵩州防御使不当,为什么要带着人去邓州冲卡?难道真的是为了劫掠?可邓州刚经历兵灾,就算秋收不错,也穷得叮当响,有什么好抢的?
“陛下,依臣之见,不如先下旨褒奖武安君,让他即刻返回淮北三州坐镇,以防北元再度来犯。”隆大元见气氛不对,赶紧出来打圆场——他知道,赵牧已经拿定了主意,只是需要有人递个台阶。
“那粮食和稻种的事,就不追究了?”魏师逊还是不甘心——武安君藏着高产稻种,不肯献给朝廷,这本身就是“不忠”的表现。
“稻种之事,朝廷已经拿到了种子,先培育着便是。”赵牧摆了摆手,语气里满是权衡,“眼下三州是屏障,稳定为上。若是把武安君调离,北元趁机南下,你能去守淮北三州吗?”
魏师逊瞬间噤声——他一个文臣,连扎营列阵都搞不明白,怎么去守淮北三州?
赵牧看着沉默的两人,心里突然有了个新念头:或许,该给武安君更多的自主权,让他去“霍霍”北元,这样既能牵制北元,又能让武安君没有精力盯着朝堂,一举两得。
“朕意已决,让武安君即刻返回三州。”赵牧站起身,语气不容置疑,“稻种和粮食的事,明年再议。”
魏师逊心里满是不甘,却也无可奈何——武安君一旦回到三州,手握兵权,他就再也动不了对方了。他原本以为,武安君根基浅,容易拿捏,可没想到,对方居然靠一场“大捷”,彻底扭转了局面。
而另一边,武安君刚拿到郭进送来的密信,看到“全歼张亥部五百人”的消息时,终于松了口气。郭进把事情闹得这么大,朝廷就算再想留他在临安,也找不到理由了。
果然,当天下午,宫中就来人传旨,让他次日上朝。
邓州大捷的消息,早已传遍了临安的大街小巷。百姓们自发地张灯结彩,敲锣打鼓地庆祝——大乾窝囊了这么多年,终于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大家都觉得扬眉吐气。
魏师逊坐在马车上,看着窗外喜气洋洋的景象,只觉得胸口堵得慌。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或许错了——若是当初没有急着打压武安君,而是想办法笼络他,说不定现在已经多了个强援。可现在,一切都晚了。
第二天的朝堂上,赵牧对邓州之战大加赞赏,称武安君“忠勇可嘉”,朝堂上的大臣们也纷纷附和——谁要是敢在这个时候说武安君的坏话,传出去怕是要被百姓的唾沫星子淹死。
随后,赵牧当场下旨,让武安君即刻启程返回唐州,整顿军务,防备北元反扑。
“陛下,臣有一事启奏。”武安君出列躬身,语气诚恳,“三州刚经历战乱,民生凋敝,唐州军也有不少伤亡,城池大多残破。若是北元大举来犯,仅凭唐州军,恐怕难以支撑。臣恳请陛下,从朝廷调派一支精锐入驻三州,协助防守。”
他这话看似是“避嫌”,表示自己没有割据之心,实则另有打算——若是朝廷真的派精锐来,他既能借朝廷的兵力增强三州的防御,日后若是有机会脱离朝廷,也能将这支部队一口吞下,壮大自己的实力。如今他对三州的掌控力已足够强,唐州军的战斗力又远超朝廷禁军,根本不怕镇不住场子。
赵牧和大臣们听了,都觉得武安君“识大体”,心里对他的戒备又少了几分。可他们心里都清楚,朝廷根本不可能派禁军去三州——让武安君顶在前面,消耗北元的兵力,才是朝廷的本意。若是派禁军去,岂不是等于让朝廷直接跟北元开战?
“武大人,此事怕是不妥。”枢密使梁俊卿率先开口,语气委婉却坚定,“眼下各路禁军都有驻防任务,轻易调动恐生变数,还望武大人体谅。”
“是啊,武大人不必忧虑。”谢必安也出来打圆场,“若是北元真的大举来犯,朝廷定然会派援军支援,绝不会让三州独自承担压力。”
“陛下,臣有一议。”右相崔思退出列,语气沉稳,“不如让兵部调拨一批军械、粮草给唐州军,以充实其战力。三州防御要紧,不能让将士们饿着肚子打仗。”
他原本不想掺和此事,可武安君这次办得漂亮,也算是帮了他一个忙——只要武安君在三州坐镇,他以后想救叶柔的母亲,也多了个助力。
“准奏。”赵牧点了点头,转头对谢必安说,“谢爱卿,此事就交给兵部去办,尽快拟个章程上来。”
钱粮朝廷是不会给的,但军械粮草这些“死物”,给一些也无妨——反正都是用来杀北元人的,给谁用不是用?
武安君心里清楚,这已经是朝廷能给的最大让步了,见好就收:“臣谢陛下恩典,定不负朝廷所托,守住三州之地。”
接下来的朝会,都是些琐碎的政务,武安君站在一旁,听得昏昏欲睡,好不容易才熬到散朝。他跟着大臣们往外走,心里想着赶紧收拾行李,尽快返回三州,却突然听到有人叫他。
“武大人,请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