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宴席呀,那叫天底下没有免费的油条。”
“回叔,您年轻时候不学相声可是屈才了。不然,你大师当定了。”
“少给你回叔戴高帽子,赶紧去吧,侯台长早来了,回头帮我调调天线,这两天看戏曲老是一大片一大片雪花。”
“得嘞你内,晚上抽空上你家帮你弄弄。”
老帝都人遇着了,不带着儿化音臭贫两句,唯恐别人不知道他们是地道老帝都。
秦着泽他们没耐心等,也得耐心等,跟帝都人遇事,你甭急,你急他不急,急也没用。
打从辫子清开始,帝都人学会了只要吃喝玩乐搞好,其他一切皆好的心理习惯,甭管遇着多大的事儿,在他们眼里都不叫事儿,别人认为他们是好吃懒做,他们觉得那是天赐鸿福不享白不享。
全国纳税人的银子养活一城废人,还是能养活起得,就是养活不起你敢不养活?
“老回是上任台。长他爹,犯事挨抓进去吃白食了,我叔叔念及旧情,留老回在这里看门,每月能有半斤猪肉吃。”侯得魁走在楼道里,小声跟秦着泽讲故事。
央视人员冗杂,楼道楼梯,总是有人来回过,见到侯得魁都会特别热情打招呼,可见这位台长老侄子他们都认识,侯得魁往这里没少跑。
来到三楼台长办公室门口,侯得魁让秦着泽等人稍等,他先进去请示一下叔叔。
央视属于央中副部级单位,台长的行政级别相当于副部长,想求见不能推门就进。
侯得魁敲门进去,马上探头出来,几乎是用口型完成表达,“打电话呢,稍等。”马上又缩了回去。
在门一开一合的瞬间,听到里面一声怒吼,“换人,让覃冲上,别把春晚当成秧歌大队,导演算个毛,老子说了算。”
过了有一两分钟,侯得魁再次开门探头出来,声音不大,“秦董进来,其他人那边长椅上坐一会,不要围在门口。”
叶修,艾米,吴丹赶紧走开,站在台长办公室门口,被来回过的人看到了确实不好,容易产生歧义。
秦着泽进了办公室,本来把笑容和手准备好,向侯台长表达礼节,哪知没用上。
侯台长两鬓斑白,鼻梁上卡了老花镜,正在用粗手指头摁电话号码键,还有打电话没打完。
可能刚才大发脾气的缘故,脸上的肌肉没来得及彻底松弛下来,一疙瘩一疙瘩拧着。
有人进来,侯台长没看秦着泽,并不把接待一位企业家当回事儿。
秦着泽犹豫着考虑是不是再回避一下,台长的电话重要而私密,秦着泽自觉地认为自己属于陌生人不宜留在房间里。
侯得魁碰了秦着泽胳膊一下,仰着下巴,眼睛瞅向木头椅子,示意秦着泽坐,不用顾虑。
这说明侯得魁已经跟台长叔叔说好了,秦着泽在场并不影响侯侨生打电话。
秦着泽缓缓坐下,眼睛没盯着侯侨生瞅,那样直愣愣的不礼貌,余光照顾到就行,侯侨生有何意思,秦着泽马上感受到。
眼睛一划拉,秦着泽见到一个不锈钢饭盔子里,用热水泡着两袋奶,放在茶水桌上面的暖壶旁,玉然两个红色小美术字和灵丽包纯牛奶几个带有卡通韵味的大字赫然在目,好有一袋面包躺在饭盔子旁。
“得魁,给客人倒水。”
侯侨生脱下老花镜,把话筒举在耳朵边,隐约有电话拨过去没人接听的单调铃音向周围传递。
侯得魁站起来要去拿暖壶,秦着泽赶紧起身,示意别倒水了,不是来喝水,是有大事要事要和台长大人谈,谈完就走。
“玉主任在吗?”,“叫他接电话。”,“对,到我办公室来一下。”,“现在就来。”
吧嗒,电话撂下了,侯侨生拿起钢笔拔掉笔帽翻开手边黑皮小本子在上面写了些什么然后撕下来夹到简易文件架上,这才抬头把目光交给秦着泽。
意识到侯侨生要接待自己,秦着泽赶忙起身把手伸过去,侯侨生欠了欠屁股伸手和秦着泽握了握,脸上拧成疙瘩的肌肉马上打开结。
侯得魁作为牵线人,赶紧站起来做着多余的介绍,“侯台长,我的叔叔。”,“玉然集团董事长秦着泽秦董。”
握过手问过好,秦着泽微笑着没说话,坐下后等侯侨生的意思。
侯侨生望着秦着泽哈哈一笑,“秦董来央视不是第一回。”
语气颇为肯定。
秦着泽今生今世确实首次来央视,前世他是央视常客,侯台长您别是在暗示我,您跟俺身份一样,也是个重活者吧,听听台长下文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