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知道。”赵智鸿轻轻的说。“就因为已经二十几年了,所以我才不想把事情搞得太复杂。二炮他啊,很少会想这么复杂的事情。你帮他捋一捋,总有天会明白过来的。”
“你说这事儿整的,我本来还想请你们一起吃顿饭,说说别的事呢。”庄元道。“我昨天说要请咱们几个发小,一起出来吃顿饭,跟你们说说,我现在……算了,一切等以后再说吧。”他顿了顿。“以后的日子,还长吧。”
“长着呢,”赵智鸿看到远处那个已经变成小小的微缩人影,仍然能认得出来的齐春雷正蹲在地上抽烟。“我们的以后,还长着呢。”
自己一个人吃饭的时候,赵智鸿总是忘记了时间。她习惯在做饭和吃饭的时候都看点东西,往往看着看着,饭就凉了。她今天饭吃的倒是快,只是填饱了肚子,什么都不想做,只是瘫在沙发上对着天花板发呆。
身边的手机忽然剧烈的震动起来,她愣了一下,抄起手机却发现电话来自一个她以为永远不会再接到的号码。屏幕上两张笑脸灿烂得笑着,仿佛永恒不知道这世界上,还会有分别二字可言。
赵万芳。
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啊,为什么各路人马都突然想起了她。赵智鸿觉得好笑,心里却又有些害怕。想了一想,还是把电话接起来:“喂?”
赵万芳约她出来喝东西。
老地方,老一套的饮料,老一套的甜点。她到的时候,赵万方已经在吃自己的两只蛋挞了,她的位子上摆着千年不变的重芝士乳酪,两杯芒果汁一左一右放在桌子上。赵万芳抬头的时候看到她,没有表情,只是将嘴巴里的蛋挞又推了一下。赵智鸿坐下的时候,她又吃了一只。
“我是不是胖了?”
三个多月没有联系没见面,见面后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样,赵智鸿点点头:“是有点。”语气平静,仿佛从前一样。
“楚雄做的饭太好吃,每天都有人宠着的感觉还是一如既往的好。”赵万芳的笑容和过去一样,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然后相对这沉默。
赵智鸿开始用叉子将蛋糕分成一个个小块,然后一块块叉起来消灭掉。刚刚吃进去的午饭,好像早就消化干净,蛋糕里重重的乳酪味儿让她觉得至少味蕾得到了一些满足。蛋糕吃了一半,赵万芳终于开口了:“听说你和吴树桐分手了。”她的语气有些幸灾乐祸,隐隐还有种大仇得报的畅快感。赵智鸿点头,手下没停:“是啊,你也知道了。”
“为什么呢?”
她抬头看看自己的姐姐,非常平静的说:“关你什么事呢?”
“是啊,不关我事。”赵万芳托着腮笑:“楚雄说过恶有恶报,我只要看笑话就好了,其实我本来也不用来的,这件事光是想想,我都要乐出声了。”
好像经过之前的事,赵万芳骨子里那种刻薄的性格就一下子被揭发出来,赵智鸿再也没法从她的脸上,找回从前那个经常羞涩微笑的赵万芳的影子。赵智鸿也笑了一下:“姐夫说的很对,恶有恶报,我等着看你的报应呢。”
赵万芳的脸一下子就黑了起来:“我就知道你说不出什么好话。”
“你在网上又是精分又是办白莲花来骂我的,我干嘛和你说好话?”赵智鸿索性也就不留情面。“真不愧是学中文的啊,文笔就是好,写的那些个风花雪月的,拐着弯不就是骂我呢吗?我也不傻,我这么小心眼的人,你是第一天认识的吗?”
她看着赵万芳上下打量着自己,好一会儿才开口:“你这样浑身是刺的,为什么他会喜欢呢?”
“屎壳郎看上哪块屎了,是屎说的算的吗?”赵智鸿自嘲地笑了笑,却又看到对方脸色黑了又黑:“哦,其实就是像你想的那样,你就是块钻石,他那个屎壳郎都看不上。”
然后又是沉默。
蛋糕吃得差不多了,赵智鸿将最后几块蛋糕叉成一小串:“还有什么话要说没有,如果是同情可怜就不必了,如你所见,我好像活的还是挺好的。没有的话,多谢款待,这顿你请我就不还了。”
“你那个心是石头做的吗?”赵万芳问。“你知道从来不求别人的人,恳求别人的时候有多可怜吗?”
赵智鸿举到嘴边的叉子停在半空,她看了赵万芳一眼:“什么意思。”
“吴树桐打电话来求我,你知道吗?”赵万芳嗤笑。“你能想象得到他有多走投无路,才会求到我这里来吗?哈,求我这个前女友来劝你这个现女友,也亏得他想得出来!”
她眨了眨眼,不知道说什么,仿佛赵万芳刚刚什么都没说。
“他对我说,的确是没有办法了。”赵万芳继续说。“他想亲自和你解释,不通过其他人,但是你一直不肯接电话。他还说他知道我不一定会真的来劝你,但是所有可能的方法,他都想试试。”她喝了口芒果汁,用吸管搅动着橙黄色的液体。“我不是来劝你的,我只是来告诉你这件事。”
赵万芳先走了,她自己一个人在咖啡厅里坐了很久,直到天色逐渐暗下来,才惊觉应该回去了。风很冷,她开始走得很慢,似乎是希望冷风将她的头脑发热赶快吹散。
【你知道从来不求别人的人,恳求别人的时候有多可怜吗?】
【你能想象得到他有多走投无路,才会求到我这里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