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他那么惜字如金,还需要用到翻译,她一直以为是他无法流利说话的缘故。
袁授则垮下脸,“学了这么久,谁还不会?只不过我不喜欢和他们说话。他们不让我见你,都不是好人。”
看着他万分不爽的模样,顾晚晴终是失笑出声,又试探着伸出手指,碰了碰他的脸颊。袁授立时贴过脸来,在她手中蹭了蹭,而后,漾起一抹心满意足的笑容。
还是一样啊……感觉着手心的触感,顾晚晴的眼眶都湿了,直到现在她才明白她有多害怕失去阿兽,之前种种,不过是在强行压抑,故做坚强罢了。
“父王不喜欢看到我对别的人好,他对我说,人有了感情就会软弱,就会出错,所以不要有感情。他说什么我都照做,但我心里知道,这是不对的。”
听着他的话,顾晚晴心头骤起一把无名业火,就像自己的孩子被别人教坏了一般,袁北望那老混蛋,自己冷血,就要把儿子也训练得冷血,难道他不知道他已经变态得很严重了么
“你还在……生我气么……”随着顾晚晴的脸色沉下,袁授的声音也渐渐变得迟疑起来。
“没有”顾晚晴吐出口气,本想多说点什么,但又一想,镇北王怎么说还是他爹,说得太多,反而有挑拨他父子关系之嫌,当下只道:“你的想法是对的。”
“那……”袁授歪歪头,看着她,“你还生我气吗?”
他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引得顾晚晴心里一阵温暖,像以前一样揉了揉他的头发,笑着说:“没有,我不生气了。”不仅不气,还很庆幸。
“太好了”
袁授猛然扑过来抱住她,两个人在床上滚成一团,顾晚晴被他压得难受,连蹬带踹地想把他踢开,他却主动直起身子,看看她,目光下移一些,而后抬头再看看她,认真地道:“大了很多啊……”
顾晚晴想明白他的意思,脸上腾地涨红一片,心里几欲吐血,用力把他推到一旁,极为郑重地说:“以前你不懂事也就罢了,以后不许对我这么搂搂抱抱的,懂么?”
袁授啾着嘴,很不情愿的样子,“那我以后不碰那儿了行不行?”
顾晚晴羞愤万分啊“不行”
“只抱腰……”
“不行”
“那只拉手总行了吧?”他郁闷的,一副我亏了的模样。
顾晚晴不答他了,抬腿踹他,他就生受着,顾晚晴又严厉重审了一遍自己的话,他才不甘心地点了点头。
顾晚晴也很郁闷啊,从他们第一次打照面开始,她就被他吃过豆腐了,虽然后来她连本带息都看回来了吧,但偶尔想起来也会尴尬,尤其是现在,他不再是以前那个懵懵懂懂的阿兽了,他和她一样年纪,是个成年男人了。
“我们去那边说话。”顾晚晴说着起身下床,拿了外衣穿好。
袁授却没动地方,“就在这吧。”他探头朝外室看了看,“要是被人发现我来这里,被父王知道也有点麻烦。”
顾晚晴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他,她还以为他只知道耍赖撒娇呢,原来也是明白事的。不过他说的也有点道理,大半夜的让人发现他在这,就算没事也变成有事了。
“你怎会进来的?”顾晚晴缩回床上去,又放下幔帐。
袁授这回真的不碰她了,只是仍坐在离她很近的地方,一脸的表现欲,“我现在的功夫好着呢。”
顾晚晴想想,也对,以前他就“绑架”过她,她不也一样没有发现么?
“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顾晚晴明明有好多话想问,可又不知从哪里问起,憋了半天,才问出这么一句。
袁授摇摇头,“不太好,父王很严厉,我也很想你。”
“是么?”顾晚晴有意亏他,“前段时间刚见你的时候,我可没发现你有多想我。”跟着又学他当天的样子,“嗯,疗伤,救命,勉强。”
袁授面现赧然,“那不是……那不是做给父王看的么。我那个时候,拿笔的手都是抖的。”说完他犹豫了一下,才撸起左臂的衣袖,将手递了过来。
顾晚晴皱了皱眉,他的小臂上印着一个清晰的牙印,虽然早已愈合,但从伤口的狰狞程度来看,不难想象当初伤得多深多重。
“刚到漠北时,我又害怕,又听不懂别人的话,做错了事就要受罚,我也不敢哭,如果父王发现我哭,会罚我罚得更厉害。我很想你,怕被父王看出来,就偷偷地咬自己,想一次就咬一次,我那时总在想,一定是我伤得不够重,如果我伤得厉害,你就会像在山里的时候那样出现在我身边,摸摸我,然后我就好了。”
顾晚晴听着听着鼻子又酸了,他说得轻巧,但他最初的那段时间一定无比难熬,吃饭、说话、识物、辨意……这些常人看来无比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