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天豪道:“你在江湖上待过不少时日,你该知道江湖人对于找人都有一套。”
郝玉春没再说话,任由傅天豪拉着出了“护国寺”后门,出“护国寺”往东走,出城再往东,两个人一口气走了五六里,一片小小的村落呈现眼前。
傅天豪道:“这不是‘六里屯’吗?”
郝玉春没说话,傅天豪道:“谭北斗就在屯子里?”
郝玉春点点头,仍没说话,说话间,两个人已到屯子边,靠外是一大片麦田,一大片高梁地,靠里是一大片稀疏疏的树林子,风吹得枝叶沙沙响。
傅天豪到树林子里停了步,道:“你进去告诉谭北斗一声去,我在这儿等他。”
郝玉春听得一怔!狐疑地看了傅天豪一眼,傅天豪淡然说道:“我深知谭北斗的为人,只要他在这个屯子里,他一定到这儿来见我,要是不在这个屯子里,你也跑不掉,所以我很放心,你去吧!”
郝玉春深深看了傅天豪一眼,扭头往屯子里行去,很快地绕过一家民房不见了,傅天豪抬眼四下打量了一下,站在原地没动,他背西面东,这当儿日头已经快偏西了。
没多大工夫,那家民房边上绕过了四个人,谭北斗、郝玉春、罗广信、还有老三韩杰。
谭北斗师徒四人走得很快,转眼工夫就进了树林子,离傅天豪一丈停了步。
谭北斗冷冷一眼道:“姓傅的!你要见我?”
傅天豪淡然一笑道:“许多日子不见,谭老精神还是这么好……”
谭北斗道:“托福,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傅天豪道:“听说谭老已辞去了公职?”
谭北斗道:“不错!怎么样?”
傅天豪道:“直隶总督衙门少了谭老这位总捕,损失太大了,令人惋惜!”
谭北斗哼哼两声道:“老在公门待,没多大出息,年纪一大把了,干到头还是这个总捕,粮俸吃不饱,饿不死,反而得罪了许多道儿上的朋友,也让道儿上的朋友看不起,打打算盘觉得划不来,所以一纸辞呈递上去,不干了,你要找我就是为了说句惋惜话吗?”
傅天豪道:“自然不是!怎么说我跟谭老认识一场,谭老一直对我最感兴趣,因此见了面总不能不寒喧两句……”
谭北斗道:“现在寒喧过了,你话转正题吧!”
傅天豪微微一笑,道:“看来,谭老比我还急,好吧……”
顿了顿话锋,接着说道:“以我看,谭老毅然辞去公职,一半是为我傅某人,一半是为凌姑娘,我没有看错吧:”
谭北斗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事到如今用不着掩掩藏藏的,我所以辞去公职,主要的是为对付凌红,在车队里她让我栽了个跟头,这口气我咽不下,至于姓傅的你嘛,我既然辞去了公职,就犯不着再惹你,不过要有整你的机会,老实说我也不会放过!”
傅天豪哈哈一笑道:“谭老真是快人快语,令人佩服,撇开我傅某人不谈,谭老你只为车队里那事便辞去公职,非跟一个姑娘家计较到底不可,度量未免太小了些,花下去的本钱也未免过大了些……”
谭北斗冷冷看了他一眼道:“谭某心胸一向狭窄,让一个黄毛丫头整了我,实咽不下这口气,别说一个小小的直隶总捕职位,就是连命都赔进去,我也认为很值得!”
傅天豪道:“听谭老的口气,谭老不出这口气绝不甘休了?”
谭北斗道:“事实如此;谭某人不愿否认!”
傅天豪淡然一笑,道:“看来,傅某人这一趟是白跑了!”
谭北斗目光一凝道:“姓傅的!你是来……”
傅天豪道:“我来做个和事鲁仲连,希望谭老能高抬贵手放过凌姑娘!”
谭北斗怔了一怔旋即仰天哈哈大笑,一直到笑声落后他才望着傅天豪道:“怎么?凌红也怕我谭某人的一天?”
傅天豪道:“谭老误会了,凌姑娘是个很好强的人,她自出道以来怕过谁?我请谭老高抬贵手,让凌姑娘有一个美满的归宿!”
谭北斗道:“是你希望我高抬贵手,让她有—个美满的归宿?”
傅天豪道:“谭老该知道,江湖女儿能有这么一个归宿不容易,凌姑娘是个好姑娘,不应该长久待在险恶的江湖上,她不应该过这种刀口舐血的扛湖生涯,更不该终老于扛湖。”
谭北斗道:“她不该谁该?”
傅天豪道:“假如谭老你有这么大的一个女儿,你会让她在江湖上东奔西跑吗?”
谭北斗沉默了一下道:“她或许不该,但江湖上的姑娘不只她凌红一个!”
傅天豪道:“谭老这话不错,只是别的姑娘没有凌姑娘这种机会,是不是,谭老?”
谭北斗道:“你说的都是理,可是我谭某人也不是师出无名!”
“诚然,谭老!”傅天豪道:“她惹过你,无论怎么说谭老你是个江湖前辈,何如大度相容,不与计较,谭老!成人姻缘也胜造七级浮屠。”
谭北斗哼哼一笑道:“姓傅的!你来迟了,要是你在我递出辞呈以前找到我劝我这么一番,或许会听你的抬抬手放过她,可是如今嘛?姓傅的,不瞒你说我所以横心咬牙辞去公职,一来是为表示我的决心,二来是为免得日后受制于公门,我既然下定决心,在没出这口气之前我绝不会放手的,姓傅的,我已经辞去了公职,不愿意再惹你,我言尽于此,你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