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年轻时候收了四个徒弟,
第一个徒弟偷走了他的女人,
第二个徒弟偷走了他的名声,
第三个徒弟偷走了他的钱,
第四个徒弟,倒是听话,帮他把前面三个徒弟全杀了,但是自己也得了疯症,将自己关进了血井里。
周玄是他第五个徒弟。
“当然要聊了,你最近那个徒弟,很得意?”
“非常得意,各方面都让我满意。”袁不语掰着手指头,数道:“他香火修行极快、既勇悍又聪明,还很有生活情趣呢。”
袁不语拿出了自己的怀表,说道:“徒弟买的,漂亮吧?”
这会儿的袁不语,像极了公园晒子女的闲聊老大爷。
“漂亮,讲了这么久,他书讲得怎么样?”中年男人是说书人,又极爱讲书。
一个不会讲书的说书人,在他眼里便是个残缺。
“好!那实在是太好了。”
在袁不语的眼里,周玄就没缺点,比情人眼里更出西施的,就是他这个师父。
我徒弟,全才,没毛病。
“比你二徒弟还要强吗?”
风莫言与袁不语打小一块长大,他太了解自己四师弟的遭遇了。
提到二徒弟,
袁不语脸色很是难看,
在说书人一门中,有一门礼法,叫“谢师书”,徒弟出师后,与师父讲一台一模一样的书。
两人同讲一篇,就看师父有没有藏私,徒弟有没有用功。
但这“谢师书”,通常都在私下里讲,不当众讲,怕的就是师父输了,脸面不好看。
袁不语的二徒弟,讲了“谢师书”,但不是私下讲的,而是在明江府最庄重的剧场台上讲的。
当时袁不语以为是正常表演,准备的是一篇短打书《狐仙志异》,
但等到他快登台的时候,二徒弟抢先上了台,先讲了《狐仙志异》,并且当着所有观众的面,说他这篇书,是“谢师书”。
观众顿时来劲了,非要袁不语上台讲,和徒弟比比谁讲得好。
说书人,以讲书攒香火,被喝了彩哪有不上台的道理,他上了台,也讲《狐仙志异》。
他上台,二徒弟下台,两人交错之时,二徒弟对袁不语说:“师父,我看见大师兄跟师娘搞在一起了。”
说书人上台要讲状态,杂念不能多,
二徒弟忽然而来的“谢师书”,已经让袁不语有些杂念了,现在这话一出,袁不语的杂念便怎么都遏制不住。
这场书,他讲得当然出现了错漏,被观众喝了倒彩。
谢师书,成了谢师铁锤,
一场书,让袁不语丢掉了名声,反而二徒弟踩着师父,讲出了极大的名气。
这段往事,是袁不语心里的刺,但再怎么刺,他都不得不承认,二徒弟别看香火天赋不高,但在讲书一道上,确实是有天分有想法的。
风莫言也知道这个徒弟极擅长讲书,才拿他与周玄作对比。
袁不语板着面孔,对风莫言说:“我小徒弟讲书,比我二徒弟强很多,他一场书,讲得莲花娘娘落泪,讲得周家班满坑满谷,人山人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