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最先黏上去的是卫诗若,丝毫不见平时那种傲气的模样,娇媚的声音却拿捏的很好,柔一分则腻,刚一声则假。
周敬翎顺势搂进了卫诗若,目光却看向了君宛清,“柳儿,朕刚刚同桂儿去找过你。”
未等君宛清解释,卫诗若便开口道,“是臣妾一个人在宫里闷得慌,才找了两位妹妹来。如此说来,皇上可是在怪臣妾拐带了柳妹妹呢!”
周敬翎这才看向了怀中的人儿,“朕哪敢责怪诗才女呢!明明是你在责怪朕冷落了你吧?”不过想来,他也确是很久没有去卫诗若的宫中了。
嘟起嘴来,一副受了气的样子,“臣妾知道皇上日理万机,哪敢责怪呢!巧了,今日臣妾与柳妹妹约了比试,若是皇上愿意,便来为我们做个证人嘛!”半是撒娇的声音,偶尔又透出几分的哀怨,卫诗若明知若是周敬翎在,她即便是赢了也无法真让君宛清拿了性命,但出于一种自负的心理,还是希望周敬翎能看到她胜过了君宛清。
“那倒是有趣呢!朕便给你们做个见证吧!”说着话,松开了搂着卫诗若的手,招呼着牡丹同她一齐在亭中坐下。
牡丹失了声,见了她们,只是笑了笑。眼底的淡然,没有表现出她的情绪,无论是恨,还是什么。
斗墨
斗笔江湖忘言夜,墨客儒生不苟情。
怜心亭是一个六角亭,朱红色的亭柱支撑住了亭顶,透雕的挂落,一个个不规则的矩形,让整个亭子看起来很是简洁大方。亭的中央有一张圆形的石桌,此时,卫诗若和君宛清便分别坐在石桌的两边。周敬翎、牡丹、霜儿坐在亭边的长椅上,思梅、思兰、卫微、喜儿、宝姑娘则是分别站在她们各自主子的身边。
卫诗若很是悠闲的样子,用手拿了一块冰糖糕送入口中。
冰糖糕不过三指宽,做成了各种花朵的样子,晶莹剔透,宛如一块冰。肉眼便能看见中间的位置有半个小指指甲大小的花瓣,修作了与外形相同的形状。
刚入口,便觉得一阵清凉的感觉自口中传来,还带着一丝甜味。果然是“冰糖”糕。
卫诗若有种不安的感觉,她总觉得今日的比试她赢得可能性并不大。
君宛清没有去猜想她的心思,只是一个人默默低着头,似是在想着什么。但其实,她什么也没想。
“柳妹妹果然是个能人,姐姐我更是想与你比比了。今日,我们便以琴棋书画为题,一一比试。若是两输两赢,那是最好,此后我们只姐妹相称,莫管那才女的虚名。”
回过神来,君宛清依旧是淡淡笑着,“那便全听姐姐的了。”
周敬翎,牡丹,霜儿皆不言语,只是默默坐在一边。思梅等人则拿了那些小点给他们,也没有打扰石桌两边的两个人。
“不知妹妹擅长何种器乐?”卫诗若开口问道。她的语气很是平淡,此时,对她而言,她只是在比试,而没有任何的杂念。
“古琴。”几乎没有经过思考君宛清便开口道。说完她便后悔了,她顺手的,其实只有母后那把和那时在政莛苑向周敬莛要来的那把。
卫诗若点点头,招手让卫微靠近,与她交待了几句后,卫微便匆匆离去,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把琴与一支萧。
看见那把琴时,君宛清有种窒息的感觉。
那把琴,分明便是母后的琴,是那把她十二岁生辰时父皇转送与她的琴,那把被思梅带出宫却被留在了秦淮的琴。可是……这把琴不是该在秦淮吗?怎么会……在这儿出现?
“怎么了?”察觉到君宛清的异样,卫诗若有些担忧的问道。
摇了摇头,君宛清已经安静了下来,“臣妾只是感叹姐姐是从何处寻来这样的好琴罢了。还请姐姐莫要怪罪。”
卫诗若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开口道,“这是一个朋友相送的。本宫不是好琴之人,若是妹妹喜欢,便送给妹妹了。”
君宛清刚想道谢,卫诗若又接着说道,“又说我们今日的比试,琴萧,各有各的音色,也算是便于分辩,不如我们便共奏一曲,让皇上和两位妹妹评评?”
君宛清点头不语。默默抚上琴弦,突然有种想落泪的感觉。
萧声未起琴先动。一个个音,并不连续,像是珠子重重的落在了水中。闷闷的,却最能与心跳共鸣。
这曲《阳关三叠》,她记得很牢。第一次听的时候,她并不喜欢这种略带悲伤的感觉,如今,虽说不能同诗人王维有着同样的感情,但对家人的思念,却也不输那种一唱三叹、依依惜别的感情。
一曲奏完,而萧声却从未响过。
泪水已经湿润了双眼。这是她入宫来第二次落泪,不是伤心,而是有种见到了亲人的激动和喜悦。
“我认输。”卫诗若开口的时候还没有人从琴声中缓过神来。无论懂琴或是不懂琴,他们听见的并不是琴,而是那种无言的心情。他们没有疑惑卫诗若为何认输,那样的琴声确是如何好的琴师都无法超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