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啊,今晚我就睡在这里了,你过来啊。我们玩个一龙二凤啊。林局放肆地在电话里吼道。
我啪地挂了电话。真他妈的一个活畜生。
一切都尽在掌控之中。由于各方面工作补救得及时,几点香火,几顿饭局,几场应酬下来,“人民来信事件”就象一料石子落在水中溅起了圈圈波澜,迅速恢复了平静。
临近3月底,关于怪病的谣言越来越多,街面上开始抢购板蓝根了,身边一些人开始利用关系到中部省区囤积一些金银花和板蓝根运到广州发起了国难财。终于官方有了说法,说是一种名为F D型肺炎的怪病开始在广东等地流行了。
黑云压城城欲催,“F D”时期到来了。央迅速免去了卫生部长和北京市长的职务,民众渐渐接触到事件的真相,戴上口罩上街成为一种流行,脆弱的生活露出原形变得方寸大乱危机四伏。一夜间恍若大厦将倾,末日来临。偌大一个城市里开始了史无前例的爱国卫生运动,车水马龙的街道日渐萧条。从来都是满满当当的公车也变得空空荡荡;人们不再去酒店喝酒,去KTV唱歌,下班后的万家灯火替代了妖艳的霓虹。商场里自行车的销量大增。股市大跌,熊得不得了,这头大棕熊冬眠醒来了,四处晃着身大肉沉的影子。只有几只棉纺股和医药股长势喜人,肯定是口罩和板蓝根的功劳,我路过的几家药房更是一早就挂出大字牌子:“口罩、草药、温度计——无货”
航的婚礼被迫取消了。我把两个孩子都从学校接了回来,单位里由于各种来人来访都基本取消,上班已变得很不正常。在这一段危城岁月里,我被迫突然放缓了匆匆追逐的步履,开始细细审视身边本就拥有的一切和我的心情,我变得更加珍惜感激孩子娇嫩的呼唤,和与航的恋情。
4月10日,林局召集机关开会,先是传达了省厅对我们的关怀,再是给大家买最贵的口罩、温度计和消毒肥皂,同事们热烈讨论的劲头比以往任何一次会议都高涨,纷纷举例自己听来的消息。市局决定开通了班车,让大家不用挤公车上班。
上了车子,收音机里林忆莲在唱:“我怕来不及……”,突然收到航的短信,“如果我得了F D,你会来看我吗?”。我相信我一定会的,男人身陷重围,属于他的娇俏女子,都会义无返顾地冲入敌阵,与他比肩而立。我上街去买了一件漂亮衣服,白色。商场里人少得可怜。我有很多颜色的衣裙,但白色最少,可现在我非常喜爱我手中的这款白色的柔软长裙。想象着世界末日到来的前夕,醉倒在航的怀抱里跳舞,盈盈一握的腰肢能被他轻揽,如一朵长茎马蹄莲在月下做梦。在这个折磨人的F D时刻,生命太脆弱了,过去很平静的生活,一下子受到了那么大的冲击。我们都会不自觉地会停下来想一想,怎样享受生命,度过生命。我要马上找到我爱的人,看着他的眼睛,吻他的头发。告诉他,我爱你。
航啊,F D时期就让我们享受F D爱情,声色时期就享受声色爱情吧。我相信我们都能自如地扮演各种角色。就象是艳阳天时,回头看长长的梅雨季——待到天晴花已老,莫如携手雨中看。
在这个人人自危、死亡与希望并存的日子里,我感觉到金钱、权力都变得象空气中的羽毛一样轻飘飘地不那么重要了,只希望能怀抱着自己喜欢的男人,身体里充满着实在的力量,尽情地与他感受生命的时光在耳边静静地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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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街上行人稀少,是不是都躲藏在城市一角,相互拥抱着流着汗,喘息着,不去想身边飞舞着各色各样的病菌,不去计算生命还剩下的时光,不去理会呐喊与斥责,只顾着及时行乐,让身体的每一部分、每个细胞都完全浸透出由性带来的极度快乐与无限感伤。
婴孩在妈妈怀里吮吸奶〈!——》头,男孩子站在操场一排比着谁的尿最远最高最能击中画好的目标,女孩子坐在楼梯上嘴里叼着鲜艳夺目的花或摇曳着的狗尾巴草,大学生带隔着口罩隔着围墙护栏两拉着手欲亲吻而不能,消毒的人群站在大街上茫然地环顾四周盼望着下班的钟声,在建筑高楼的窗户里是不知疲倦地做〈!——》爱的人们吧。
宾馆里空荡荡地少有人住了,现在去住手续麻烦目标突出;家里老公与孩子都回来了;我到哪里去约会航,到哪里能找寻到他的踪影,到哪里能在爱人肩头痛哭和大笑一晚?
看来,只能选择办公室了。
这真是一个让人烦闷和心惊肉跳的初夏,到处张扬着生命的原始意义,我身体内部潜藏着无数欲望化作阵阵热浪不断袭击着我,诱惑着我,驱赶着我。
坐在办公室里,看着忙乱的人们纷纷小心地试带着各色的口罩,到处弥散着84消毒剂刺鼻的味道,仿佛死亡大限快至一般。
我小心仔细略带感伤回忆我的过去,想想——如果现在立刻死去会不会留下什么遗憾——从生命来说,才30多,似乎是年轻了一些;从历程来说,春夏秋冬阴晴冷暖却都好象都经历过了,男人是女人的一面镜子,在我18岁时,树林父亲——我现在的公公——第一次爬上我的床,提前告别多梦如花的少女时代开始,我就正式开始了女人的征程,13年前那个雨天的夜晚,我的Chu女膜被一个50多岁的男人粗大的力量不由分说地撕裂,流下殷红的鲜血,他在我耳边慢慢地用男低音折磨我的听力与耐力,我的泪水抵抗不了力量与威胁,诱惑与利益,哀求与前程。之后。一个一个男人啊,却都不是我心爱的。直到航。
航,我想一生陪伴的男人。
我坐在办公室里沉静地想着想着,天陪着我慢慢地就黑了,大楼里也变得静静得,我打电话到航的办公室,只听见铃声在空寂地响着,却没有人接。是啊,今天好安静,好象航没来上班吧。
我放下电话关上房门,用电脑小声地播放着我平时下载的王菲的歌曲,在她金属般的嗓音中等待夜色深沉。
猛然间,外面划过一道闪电,一声闷闷地春雷轰地响起,天空突然就下起雨来,我转过座椅,呆呆地看着雨水拍打着玻璃划作一道道水流慢慢落下,象是情人不尽的想思泪,我下面突然就一阵发紧,小腹也轻微钝痛起来,潮水提前来了,我赶紧抽出一包卫生棉坠在下面。
我不太熟练地登录QQ,一眼就看见了那个一生都不会忘记的头像,一个带着眼镜清俊的样子,是航。
“你在哪?”
“我在家,你呢?”
“我在办公室,你能来陪我吗?”
短暂的沉默后,“能,你在办公室等我,我马上就到。”我仿佛看到航关掉电脑飞奔出门的样子。我长嘘一口气节,关掉QQ,仰天瘫坐在座椅上。
我关了灯,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