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竟咬紧牙关,硬生生将那颗跳动的核心从自己体内挖了出来,鲜血喷涌,染红了身前的沙地。
他双手颤抖地将核心捧起,重重地放在地面上。
“我不求认祖归宗……只求……再做一次人!”
三位长老眼中的魂火凝视着那颗核心中微弱的光芒,久久不语。
那光芒虽弱,却纯粹得不含一丝杂质,那是属于守碑一族最原始的荣耀印记。
许久,为首的“守”字长老终于微微颔首,声音缓和了些许:“名不可赐,须自血火中取。若此间有人,能以无名之躯,从无尽的遗忘中,重新找回属于自己的本名,那这‘守碑盟约’,方可重启。”
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识地集中在了赵轩身上。
然而,赵轩却摇了摇头,他转身,看向了身后那个一直默默无言,紧握着断剑的少年——阿土。
“阿土,”赵轩的声音平静而有力,“你的名字,是谁给的?”
阿土愣了一下,随即低下头,轻声答道:“是柳婆婆。她把我从火堆里抱出来时,说‘这娃还活着,就叫阿-土吧,贱名好养活’。”
“好。”赵轩点了点头,目光深邃,“那你现在,把它还回去。”
“什么?”众人一片哗然。名字,是存在的证明,怎么能说还就还?
阿土也怔住了,但他看着赵轩的眼睛,那里面没有半分玩笑。
他想起了柳婆婆的眼泪,想起了自己无根浮萍般的身世,想起了那把永远陪伴着他的断剑。
他沉默了片刻,随即
他解下脖子上那块被烟火熏得焦黑的木牌,上面用最朴拙的刀法刻着“阿土”二字,这是他唯一的身份凭证。
他双手捧着木牌,走到启鸣台下的地火裂隙边,松开手,任由那块承载了他过去十几年的木牌坠入滚烫的熔岩之中,瞬间化为灰烬。
刹那间,一股难以言喻的剧痛从阿土灵魂深处传来!
他额头那条一直存在的银色丝线骤然亮起,随即开始剧烈闪烁,仿佛随时都会崩断。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像是筋骨被人一根根强行抽离,整个人委顿在地。
赵轩一步上前,稳稳地扶住他的肩膀,沉声道:“记住这种感觉。从今往后,没人叫你阿土,你也别叫自己阿土。你要走一趟‘无名渊’,在那个没有任何人呼唤你的地方,听见你自己的声音。”
阿土独自一人,踏入了死漠深处那道被称为“无名渊”的巨大裂谷。
传说,这里是所有被遗忘的名字最终沉没的地方。
渊中的风声都是虚假的,任何呼喊都会变成嘲弄般的回音。
每一步踩下去,都像是踩在无数他人破碎的记忆残片上,冰冷而刺骨。
他不说一句话,也不写一个字,饿了便寻些沙蝎充饥,渴了便饮清晨的露水。
他唯一的伙伴,就是手中那柄断剑,每走一步,便在地上划下一道痕迹,证明自己还存在。
第一天,第二天……第七天。
他已经麻木,灵魂仿佛被抽空,只剩下行走的本能。
就在他快要彻底忘记自己是谁的时候,他在一处巨大的白骨堆中,发现了一块残破的石碑。
碑上,用古老的文字刻着一个已经模糊的半字:“……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