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几条街,摆脱了贝林,阿曼却不忙要到哪去。
他低下头,从口袋中拿出烟来就唇。
他学会了跟香烟做朋友,是的,这些年。
烟丝点著,香烟袅袅。
烟雾中,对街的场景几近眼熟的摄进他的眼瞳。
斑驳的围墙,旧旧的建筑物上裹著满头绿荫。
灰扑扑的路边有著被修剪得四平八稳的七里香。
他果然忘了,忘得精光,忘记这条路上有那么点不一样的记忆。
不能怪他沿路走来没有认出这条他少年时常常闲逛的路。
这是个无情的年代。一旦过去的人事物总是忘得快。
甚至几年过去,谁也记不住自己年少时的模样。
怀旧啊,已经不时兴了。
他熄掉只抽了一口的烟。
一点都不想去窥探那个跟他久违的世界。
但是,过了马路,那空气、那感觉,怎么都不一样了。
攀越过围墙几乎要满出的绿意中刮来一阵凉风,勾住了他的脚步。
他停了一秒。
然后缓步循著围墙转了又转,当他转过第三个弯角,找到了放射状的回旋门。
他,走进了锦绣世界。
“小朋友,这是第一次警告,赶快上来,不然我要警卫把你们的家长找来喽!”
软绵的声音虽然是打扩音器中飘出来的,警告人的意味浓厚,威胁也够力,偏偏,荷花池子中央的青少年就是不为所动。
六月,正是荷花开的最盛的季节。
不知道哪来的小孩每人手上拎著荷花叶子、未熟的莲藕,嘻嘻哈哈,笑闹不停的他们,泥足深陷,却一点都没有危机意识。
“大姐姐,你在说谁,我们不是小孩喽!”高中生的年纪,厌倦了网咖的对战游戏,游泳池又挤满了人,心血来潮就往这里来,本来正玩得起劲,想不到半路杀出了程咬金冲著他们鬼叫鬼叫。
“这是第三次警告!”看起来就算喊破了喉咙也没用,不使出撒手锏他们大概会当她是春天的猫叫春。
说实在,胡因因也不喜欢自己没啥说服力的声音,对大人不管用,小孩也不吃她这套,可是,不管管这些把危险当玩乐的少年,很容易会闹出人命的。
最不像话的是周边来乘凉、画画、摄影的那些人们,没一个肯施援手的,荷花美虽美矣,根茎底下的烂泥巴可是会臭得人三天三夜睡不著、吃不下,也难怪大家没义气,存心等那些少年们玩腻自己上来。
她忿忿的拿著扩音器走开。
少年们YA!YA!的叫著,以为打赢了战争。
抱歉了!她不是要放弃,她可是有秘密武器的。
找到了!她要的长竹竿。
两手棒著细长的竹竿,她回到荷花池。
她把竹竿的一头往池子中央放,手中的一端卡著消防栓,然后,双手圈住嘴,对著少年们喊话。
“给我听著!你们扶著竹竿一个个上来,别再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