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门外伊芙焦急的呐喊,西蒙斯双眼一闭,昏死过去。
……
梦。
当然了,又是那个梦。
在梦中,西蒙斯通常是以第一人称去体验眼前的故事……但这一次,他发觉自己不再是那个唯一的演员,而是无关的看客。
因为……梦境有了边框。
那是石头做的,实实在在的边框。
由冰冷黑曜石堆砌而成的圆形空间中,一幕幕悲欢离合正在上演。那个熟悉的身影一会和妻子打羽毛球,一会又举着电话,怒目圆睁,和电话那头的人大声争吵。
西蒙斯突然意识到了……这是一口井。而自己正扒着井边,向着井底张望。
波光粼粼的井水没有倒映出自己的脸,反而映射着梦境的彼岸。
“小心点,掉下去的话……我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不远的地方有人言语,西蒙斯闪电般将头从井中抬起,见到了他一声中最难忘的景象。
自己正处在一片颜色暗淡般的草坪之上,四周是不见始终的漆黑巨木,层叠之间是永无尽头的黑暗。高挂半空的天体非日非月,只是不停地向万物播洒不带温度的白光。
那个人就站在那里,赤裸着身体,双臂打开,似在沐浴着那无瑕的白光。
西蒙斯的眼睛一接触到那人的脸孔,便如直视了太阳般不自觉地移开。即使他尝试再三,也是无济于事。
神奇的是,即使他瞥见了那人的五官相貌……却无法在脑海中将其记忆,回想。
“看不清吗?我也是。你的脸在我眼中也是一片虚无。”
那人再度开口,讲的是东方语,只是语调与西蒙斯讲起来完全不同。
西蒙斯迟疑了几秒,还是选择了交谈。
“日安,请问………你是谁?你想干什么?还有,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里是‘林地’,处于‘漫宿’的最下层。顺便给你个忠告,在这里不要说太多话,你的记忆只能记住刚刚发生的事。”
西蒙斯尝试回忆了几次,事实果然如此。自己已经忘掉了男人所说的第一句话。于是便接着问起:
“漫宿?漫宿是什么地方?”
“你出生前来自漫宿,死后便回归漫宿。漫宿不存在于表层世界,但某种程度上它却无处不在。”
这番玄之又玄的解释只能进一步加剧西蒙斯的迷茫。他只得问了个浅显的问题:
“那……你又是谁?”
“我,是,谁?”那人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便笑了。
白光之下,他的两片嘴唇看上去淡无血色。
“我……就是你。我既是西蒙斯,也是……”
“你是方司陆!”
没等男人说完,西蒙斯便惊叫道。
男人对西蒙斯的表现并不惊讶。
“没错,正是本人。”
“我以为你只是我梦中的想象……你,你竟然是真的?”
”你真的认为自己的想象力有那么强大?动动脑子吧,想象力来源于理智,理智源于记忆,记忆源于人生……而你贫瘠匮乏的人生,有任何有价值的记忆可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