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普通的寝殿,而是仪瀛宫。
外头虽有御前大内高手轮值守卫,个个身手不凡,忠诚可靠。
但他们只能在外围警戒,不得擅自踏入内殿一步。
因此,此刻殿中空荡寂静,除了他与宋初尧,再无他人。
“陛下,先躺下,别站着了。”
宋初尧快步上前。
“来,靠我这边。”
她说着,伸手轻轻环住他的手臂。
宁宣帝脸色铁青,唇色发紫,冷汗顺着鬓角滑落。
他一边咳个不停,一边被她扶着按在了榻上。
身子刚一落下,便又是一阵剧咳。
可即便如此,他依旧强撑着不愿出声求救。
她不是想讨好他,也不是图什么恩宠。
只是心中清楚,眼下这节骨眼上,宁宣帝绝不能倒下。
一旦他在此刻病倒,朝局必将陷入动荡。
而最要紧的是,宋家的案子,必须由他亲口翻案才行。
否则,就算日后真相水落石出,百姓也不会信。
起初,宁宣帝以为宋初尧又是演戏博同情。
他向来多疑,尤其对宋家之人更是心存防备。
当年宋老太爷权倾朝野,几乎架空皇权,那段历史扎在他心底多年。
可没过多久,他就发觉不对劲了。
这女人不是在作秀,是真的在尽心照料他。
她的动作虽不算熟练,却极有耐心。
甚至用手接住了他吐出的脏东西。
那是一口混着血沫的黑痰,气味腥臭难闻。
换作寻常宫女宦官,早就吓得退避三舍。
可宋初尧没有皱眉,也没有闪躲。
她神色冷静,迅速用帕子裹住,随手扔进角落的铜盆里。
随后,转身回来,跪坐在榻边。
一手轻拍他的后背,一手抚着他的脊梁。
“您身上是不是带了药?”
她声音很轻。
宁宣帝的身体如何,他自己最清楚。
长年操劳政务,积劳成疾,加上早年征战留下的旧伤,五脏六腑早已不堪重负。
这种时候,怎么可能不随身备着救命的东西?
那是太医院秘制的“凝神回阳散”。
专治突发性昏厥与气逆暴喘。
他眼神微动,像是犹豫了一下。
毕竟,这药藏于何处,从未告知外人,甚至连皇后都不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