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珩瞧见了,却装作没有看见。
她不说话,他便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烤着肉,全都刷上蜜汁,一片片地,极为仔细。
“我哥哥和姑姑……”
云鸾涩然开口,“此时已到北歧了吗?”
“到了。”
沈之珩有些漫不经心。
云鸾的睫毛轻轻一颤,又问:“那我父亲……”
她说的是沈阆。
沈之珩抬眸望了她一眼,道:“他自愿留在北歧。”
说罢,他便将已经烤好的鹿肉再次递过来,又递来一杯酒。
“听说北歧的风俗,新嫁娘第二日便要回门,那一餐便要鹿肉配雪酿,至于回门礼……”
他解下腰间那枚海棠玉佩放在她手心,“这是我唯一珍视的东西。”
灯火映照他的侧颜,疏朗如月,明明是要强留人在身边,偏偏把北歧的规矩一样不落地全补齐了。
云鸾垂眸望着那酒,清亮澄黄的酒液,盛在水晶杯中。
酒是北歧的雪酿,千金一盏的佳酿,酒香扑鼻,入口又极柔和,一点也不醉人。
这水晶杯更是罕见,这样的宝贝,他这处别院中又不知有多少。
至于那枚海棠玉佩……
他已经什么都有了,为何还是不肯放过她呢?
于是,心头更是悲哀。
不过,她很快想起当前的形势来。
沈之珩掩人耳目回到京城,那么留在岭南的人,一定是他的替身,所以,当“他”
的死讯传来时,京城的形势一定会发生变化,说不定,那时,便是她的机会。
见她神思不属,盯着手心中的玉佩发呆,沈之珩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为何不吃了?凉了就不好吃了。”
云鸾没说话,夹起一片鹿肉吃了起来。
在沈之珩的注视下,她一连吃了七八片,觉得有些饱了,后面的动作便也慢了下来。
沈之珩这才感到满意,丢下手中的筷子,用湿帕子擦了擦手指,才勾起她鬓边垂落的一缕发丝,挂在她耳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