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兄妹。”
卖花的姑娘愣了一下,随即看到他摊开的掌心中躺着的碎银,开心地递上了怀里的杜鹃。
“可您的妹妹与您长得一点也不像呢。”
沈之珩微微一笑,马车已驶过那卖花的姑娘身旁。
云鸾接过杜鹃花,淡淡的花香将她笼罩,她看向不远处的河道,那条河通往城外,是朝着上京的方向去的。
一个月后,她就要随着沈家乘船从那条河前往上京了。
沈之珩的任命书已经下来了,朝廷给不出什么恩赏了,便赐了他一座大宅子,叫他将沈家人全都接到上京中去,这趟他们回来,便是回来处置沈家老宅的祖业。
该卖的卖,该收的收,该留人手的留人手,去上京要不了多少人,走水路也带不了多少东西,一个月足矣。
马车缓缓驶过扬州城的街道,车轮碾过青石板,发出沉闷的声响。
云鸾掀开车帘一角,目光掠过当时因兵乱备受冲击的主街。
战火虽已熄灭,但这条街道仍带着几分劫后余生的气息。
茶楼酒肆重新开张,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行人往来如织,仿佛一切如旧。
可当马车经过曾经的沈府门前时,云鸾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望了过去。
朱漆大门斑驳剥落,倒了半扇,连门前的石狮都缺了一半身子,院墙上残砖碎的满地都是。
府内隐约可见焦黑的梁木,几处屋宇坍塌,杂草从砖缝中钻出,在风中轻轻摇曳。
曾经气派的沈家大门早已不是记忆中的模样,只剩一片萧索。
马车未停,继续向前行驶,转过一条幽静的巷子,一座崭新的府门矗立眼前,黑漆大门,门前两株老梅虬枝盘曲,牌匾上写着二字,正是“沈府”
。
车夫勒马停稳,云鸾望着那熟悉的匾额,一时恍惚。
三老爷沈允和四老爷沈研早已带着管家下人候在门前。
四叔沈研还是那副模样,只眉宇间添了些伤口,而三叔沈允坐在轮椅上,膝上盖着厚厚的毯子,目光殷切地望着这边。
沈之珩先下了车,与沈允和沈研见过礼,才转身来到云鸾车前,伸手扶云鸾下车。
沈允耐心地等着。
待车帘掀起,云鸾踏着脚凳下来时,沈允紧绷的神色终于一松,眼底泛起欣慰的湿意。
云鸾上前,屈膝行礼,“见过三叔、四叔。”
她声音很轻,却让沈允眼眶更红。
他望着她欲言又止,想说什么,最终只是长叹一声。
“回来了……回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