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烛出奇地听懂了苏芙的话。
他有些复杂的看向苏芙:“然后呢?”
苏芙见他配合,松了口气:“亲我之前要先问问我的意见。不许随便动手动脚。”
侯烛沉默了好久,才重新开口道:“……为什么?”
苏芙从善如流地回答:“因为你想要亲我,只有我能给你,所以,一切只能听我的。而且,反正你不喜欢我,应该也不会控制不住自己吧。”
不知为什么,那句“你不喜欢我”本来就是侯烛亲口对他说出去的,然而,这句话再一次从苏芙口中复述出来的时候,却让他空洞的心室轻轻地颤动了一下。
侯烛忽略了这点异样,没有答应,也没有否决。
苏芙当他答应了,心情好了许多,主动捉住了侯烛冰凉的手:“走了。索兰博士在等我们。”
侯烛任凭苏芙带着自己向前。他垂下眸,认真的朝着那只搭在自己掌心处的人类的手看去。
深渊常年寒凉至极,冰霜四溢,他早已习惯了那里冰冷的环境,身体自然常年冰冷。
抛弃那具寄生的人类身体之后,他现在和苏芙触碰、交互的肢体都是自己的本体。为了不让粗粝的鳞甲刮破人类娇嫩的皮肤,他甚至用自己最柔嫩的触手化成手掌和他交握着。
然而,侯烛并不是人类。
他没办法掩藏自己低于常人的体温。
直到苏芙的手触碰上来,他才第一次体会到“温热”是什么感觉。
他的手很软,掌心干燥而温暖,即使是比常人温度略低一些,对于侯烛而言,传达到自己手掌的温度却仍然火热。
侯烛一时间忘记了人类独有的、在他看来累赘至极的呼吸,目光沉沉的追逐着他的背影。
他是他的他是他的——
他是他的他是他的!!!
只是现在……还不可以囚禁他。
苏芙的气味甘美又纯净,对于侯烛而言,他就像是深渊里从未出现过的火种,竟让这个冷血无情的怪物生出了不合时宜的保护欲。
它迅速地游弋到了三人站立的玻璃缸边,两只触手非常人性化地伸出,在玻璃壁上奋力地拍打着——
笃笃!笃笃!
回声荡漾在黑色的长廊中,回荡着沉闷的声响。
索兰似乎很好奇它到底在干什么,凑近查看:“今天它怎么表现出了亲人性?要知道,这个小家伙自从从深渊里捕获以来,一直是蜷缩在箱子底的闷闷不乐的状态。”
苏芙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屏着气,垂下眼眸,正准备靠近一些查探的时候,整个人就被身后的侯烛给捞了起来——
苏芙:“???”
这又是在干什么?
他挣扎了两下,但是背后的侯烛似乎没有任何想要松手的意思,见他挣扎,这才惜字如金地解释道:“危险。”
苏芙:“……”怎么这个时候关怀起他来了?
侯烛垂着眸,确保苏芙的安全之后,这才阴沉地朝着培养胶囊中投去目光。
那只丑陋的水蛸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在对上侯烛的目光之后,终于偃旗息鼓地安静下来,像一只泄了气的气球,迅速的瘫软下来,黏哒哒地顺着玻璃壁滑向下方。
刚刚,它是在求救。
这只水蛸是和自己一起被人类唤醒的。常日它一直生活在深渊最深处,刚刚索兰博士说得没错,如果论起亲缘,波拉姆水蛸甚至和自己是同根同源的物种。
但这并不代表,侯烛一定有义务去救它。
怪物的亲缘很弱,刚刚生产的水蛸为了补充自己的营养,就能毫无负担的把生下来的小水蛸吃下腹中。
母子相替的亲缘尚且淡薄,侯烛对它,一点怜悯之心也没有。
他只是不想让水蛸靠近他的人类。
那是他的——身上的气息、唾液的味道,温暖的掌心,全部都是他的。
苏芙举起火把,加快了速度。
深渊的边缘很不平整,在转过一个角的时候,苏芙忽然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