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烛看着他说道:“我没有买通他替我说好话。”
这副急着撇清的样子把苏芙逗笑了。
“你先说说,民族宗教管理局是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入职的?”
“就在昨天,芙芙,我有正式编制了。”
昨天入职,正式编制苏芙有点懵。这肯定不是走公务员考试的流程。他又问了问细节,原来是看中了侯烛画符捉鬼的能力,特招进去的。
怎么说呢,回想起在北湖岛上他跟着侯烛去捉鬼,看到的那个粗制滥造的“水神”道具,苏芙觉得这世界终于颠成了他不理解的样子,也或许是他自己跟不上时代了。
不过
“挺好的。”苏芙说。苏芙在洗手间里洗了个脸。
黏腻的泪水洗净了,脸上清爽了一些。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双眼还是红红的,还有点肿。毕竟哭了一个晚上。
像这样去上班,会被同事们看出来吧。
不过侯烛看起来人没事,还好好的,这就足够了。
也不知是庆幸,还是后怕,一想起侯烛,泪水又不受控地流了下来,苏芙赶紧再洗干净。
狗男人。
不知死活的柴犬。
自己身体不知道珍惜的二十来岁巨婴。
咬牙切齿地在心里骂了一会儿,总算把情绪稳定下来,苏芙推开门,回到了病房里。
“芙芙,”躺在病床上的侯烛说道,“你一晚没睡了,就在这里睡一觉吧。”
这间单人病房没有ICU里的那么多监护设备,但条件还是很好的,有一张家属的陪护床,有独立的卫生间和浴室。
“不睡了,”苏芙说,“再等等都快上班了,今天公司有点事要去加班。”
窗外的天空已经泛出了鱼肚白,整座城市正在一点一点醒来。现在补眠的话,等闹钟响起就是一场极致的折磨了。
“哦,那你把手给我。”侯烛说,见苏芙只是淡淡地看他一眼,又开始撒娇,“芙芙~你不让我乱动,那就自己把手给我好不好呀。芙芙你也不想我爬着去找你”
“你别乱动!”苏芙只好走到病床边,把手递了出去,尽可能地凑近了侯烛从被底露出的那只手的手边。
他的手被抓住了,侯烛的手指覆在了他的手背上,然后一丝清清凉凉的感觉从皮肤相接处流入了身体里,就仿佛吃了一颗薄荷糖,困倦昏沉的脑子忽然清醒了许多。
苏芙有点惊讶。简先生在对面望着他,关切道:“怎么啦?”
苏芙握着手机的手指在颤抖。
“抱歉,朋友出车祸了。”苏芙边说边站起身,“我得去医院。”
“我陪你去吧。”
“不用了,实在不好意思。”
苏芙跑出餐厅,喘着气,在路边等他叫的网约车。心脏咚咚狂跳,苏芙知道以自己现在这副心慌意乱的样子,根本开不了车。
侯烛出了车祸?伤得重吗?护士说他暂时还清醒,是不是不算很严重
苏芙竭力自我安慰着。
坐上网约车,进了医院急诊部,办手续交钱。
人还在手术室里,苏芙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等待。刚才办手续时短暂地转移了注意力,现在他一个人,又忍不住开始反复想道,侯烛到底怎么样了
十指焦虑地绞在了一起。
苏芙突然抬起了头。他听到路过的两个人在说,“之前推进来的是不是那个捉鬼网红?”“是他吧,我在抖嘤上看到他被撞现场了”。苏芙默默地拿出手机。
刺目的鲜红,映在瞳孔中。那么多、那么多的血,和弯折变形的身体。
苏芙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有几秒钟,连呼吸都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