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崎记得自己上次说过,她自愿成为故乡的武器。苏芙确实听进去了,可她环视一圈也找不到继续为卢锡安诺卖命的理由。
她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于是,曾经昙花一现的“叛逆”因为孩子的出现而偃旗息鼓。
很难说是孩子给女人增添了桎梏,还是女人需要找回孩子,用弱点来说服自己,好继续留在卢锡安诺身边。
安稳的生活下,苏芙还在挣扎。
卢锡安诺看不到这些,她的眼界很宽,气量很小,她能只看到自己与权利的距离。
残暴的君主又开始她擅长的威胁手段,这次的筹码不止是承诺的东西和女人的生命,还附加上了小孩——她亲手将苏芙后退的那步给堵死了。
苏芙还有什么理由继续维持和卢锡安诺的关系?
唐崎找不到任何理由。
除了那点可怜的忠诚。
那点可怜的忠诚也在突如其来的疼痛下,顺着她流淌的鲜血,一点点离开她的身体。
女人问她,我看着很可怜吗?
唐崎残忍地告诉她现实:“我没见过比你更可怜的人了。”
“十二年前您十七岁。您的父亲病重,您想要作出成绩让她修改遗嘱,所以苏芙先生一整年都在下层区,偶尔才回来一趟,为您解决上层区的烦忧事项。”
吉夫斯说,“同年,您和胞弟的争斗愈发激烈,苏芙先生被埃斯波西托和其她家族的人联同追杀,她申请暂时回来,您拒绝了。直到您的父亲去世,您才把苏芙先生喊回来帮您清理剩余的家族成员。”
“从十七岁到二十岁您毕业的这段时间,除去必须去其她区完成您布置任务的时间,基本她都呆在十八区。”
卢锡安诺瞥到了桌面的电子相片,脑袋嗡地一声,突然就理清了一些东西。
二十岁的苏芙为什么瘦得像没吃过饭,又为什么会因为她的一句话就露出奇迹般地浅笑……
因为苏芙被流放似的过了三年。
她是抱着什么心情回到上层区的……回来之后,又是怀着什么心情,眼也不眨为自己杀出了宽敞的未来?
卢锡安诺之前从没想过这些。
苏芙解释孩子的语言更为简洁:“我也是十二岁来上层区的。”
完全不算解释的解释,但卢锡安诺听进去了。
“你怎么像个蠢货一样。”卢锡安诺心情复杂,最后笑骂,“你也用不着和我解释什么,一个孩子而已,你再找别的女人生多少都无所谓,难道我还会因为这些小事为难你吗?”
卢锡安诺连见西德尼一面的想法都没有,轻拿轻放,把这件事揭过了,尽显宽容。
“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提。”
卢锡安诺越过桌子,她做不到像十二岁那样给对方拥抱,但可以像二十岁那般拍着苏芙肩膀,笑说,“你的儿子就是我的儿子,她想要什么都可以。”
苏芙喉咙动了下,偏过脸,躲开扫到脸侧的金发,红眸低垂看着地面。
“谢谢你的慷慨,卢锡。”她说。
墙头上趴着的男孩笑得开心,另一个的脸色瞧着更不快了。
墙下的小男孩捏着书,愤愤的抬头冲墙头上的男孩喊。
“你走开!我不跟你说话!”
“诶,为什么?我听你天天都在背书,你不无聊吗?”
他看着墙下的小男孩,见他原本苍白的脸上此间竟莫名有了一分血色,于是笑道:“书读多了身体差,你看你,总是读书脸白的跟我娘身边伺候的阿三婆一样,跟我聊个天儿的功夫脸色就红润了。”
他说的是大实话,却没想,墙下的男孩在咬牙怒视了他好几秒后,直接一个仰倒,晕倒在地。
“诶?!你怎么了?躺地上就睡?这也太快了吧?”
刚惊奇的说完,墙上的男孩看到对面有侍女跑过来,赶忙松开手从墙上下来。
后来,他被他爹拉着去隔壁道歉赔罪。
他这才知道,原来那日对方是被他生生气到晕倒的,起因就在于他拿自己娘身边伺候的老侍女,跟丞相府的嫡公子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