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明??、曲兰颂之功,当入传世阁!
当相墨将他这番话说给萧临渊听时,后者声音平淡,问,“有什么问题吗?”
相墨于是脸上的迟疑之色更显,他犹豫了两秒,请示上首的帝王。
“陛下,当真要按镇南王所言记入史载否?是否会有碍他二人声誉?”
他不是觉得蒋明??二人不配,只是担心自己的一杆笔写下去,后世之人会如何看他们。
是鄙夷,是不齿。
还是尊重?
萧临渊无声笑了一下,“你是史官,该如何写当由你下笔才对,动不动来问朕作何?”
看相墨严肃的脸上表情更是凝重,萧临渊于是点明道。
“相墨,你可知什么是史?”
相墨思考了一会儿,躬身而答:“是伟人之往,是前朝之事,是对这无数时光下出现的超脱众人之上的人和不能被忽略而过的事的记载,记以当朝,以供后世。”
萧临渊没说对和错,只是问:“都说史书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可出现过的人、发生过的事,真能由史官的一杆笔定真假吗?”
“人心不一,口口相传,代代相传,传到最后,真假难辨。”
“可我认为,史官当写实,若连史官的那一杆笔都靠不住,后世千秋百代人又该相信谁说的话呢?他们又该如何了解他们过往的祖先曾活过的时代,曾在这世间留下过怎样的痕迹?”
“朕知你为何犹疑。在你看来,或许蒋明??与曲兰颂之间的情不该有,会成他们身上的污点,于是你心生不忍,朕明白。”
“可很多事情,并非一人或千万人所言可定对错。正如朕,从不觉得他二人相爱有错。便是这样,你难道还要根据自身的看法来书写他二人事迹吗?”
“若是如此,朕会觉得,是朕当初看错了人。你握不起这一杆史官笔,当不得史官名。”
相墨恍然大悟,既惭愧又心虚的将头低的更低。
他拱手认错,“是臣所想险隘,臣有错,必改之。”
“嗯,退下吧。”苏芙跟着唐崎走进一处建筑。
从外看不出来,这居然是间勉强算得上宽敞干净的房子,灯光不亮但足够稳定。
房间没有窗户,空间足有卢锡安诺的卧室那么大。
除去进门口的两平米范围,房间里鳞次栉比铺开了约三十张铁架床。
破布充当床单,没有枕头,上面躺满了干尸般的人类。
床边架起的一瓶药剂连了两根以上细管,通过针头同时输送给几个人。
密闭的空间中弥散着难闻的气味。
说得更准确,汗臭、尿味、伤口感染化脓后的腐臭、还有若隐若现的金属味道。
这就是唐崎想给苏芙看的。
“哪怕我把治疗舱和仪器所需药剂走|私到下层区,设备电压和频率也匹配不上。”
唐崎径直走进,苏芙跟在她身后。
走进才能听到,原来这些人口中在呢喃着模糊的话,声音被嗓子的垢污堵塞,声音变得浑浊、微小。
仔细辨认的话……她们在反复念唐崎的名字。
唐崎俯身,手轻搭上铁床边遍布脓疮的枯瘦手臂,眉眼低敛。
“下面是上面的垃圾场,腐蚀性垃圾和实验辐射废物一层一层向下抛。在最底层,能健康活到成年的只有奇迹。”
“不是奇迹。”苏芙冷淡说,“上层区大洗涤时期,不少人都被流放到了下层。如果芙辈调整过基因,后代的身体素质会比自然发育的人要高。”
“这不奇怪吗?”
“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