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他坐不住了,径直起身,大步走出书房。
秦朝和归舟仍在小声说话,见他出来愣了一下,正要起身,谁知,公子竟然连个眼风都没给他们。
红药正从药庐出来,见沈之珩衣衫单薄地走进连绵秋雨中,忍不住骂秦朝,“还不快追上去,看看公子要去哪!”
秦朝这才抄起一旁仍旧湿漉漉的伞,头也不回地跟着出去。
沈之珩纵了马,独自在深夜的长街上疾驰,满城灯火如鬼火般浮动,寒风裹着冷雨打在他脸上,他抬眸望向远处的漫漫长夜。
深秋雨冷,长冬将临,她怕冷,也怕一个人,可是,为什么——
他对她还不够好吗?为什么还要逃?
快马惊了两个醉汉,醉汉骂道:“有病啊你!
大半夜的骑什么马?!”
沈之珩没理他,一直骑到城北,见薛府门前乱作一团,急急勒停了马。
管家正指挥着小厮备车,神色焦灼,一见沈之珩,如见救星,踉跄着冲上前:“沈相!
沈相救命!
我家老爷旧伤复发,太医都束手无策……”
云鸾没有选择带走阿采,也是无奈之下的选择。
但她已将大部分金银首饰和身份契书都给阿采,阿采如今是自由人了,想离开沈家也无人能够阻拦。
何况她知道,沈之珩是不会为难阿采的。
云鸾已有四五日未曾踏出这间屋子。
风月楼白日里笙歌不断,琵琶声、调笑声、觥筹交错的喧嚷隔着雕花木门隐隐传来,与她毫不相干。
她倚在窗边,指尖挑开一线纱帘,看楼下街市人流如织,亦见过潜龙卫从此路过。
初时还有些担心会被沈之珩找到,可很快就有新的消息传来,沈之珩马上就要离开上京,代表大梁朝廷前往滇南与滇王谈判了。
薛晗盛了一碗清炖莲藕排骨汤,轻轻搁在云鸾面前,温声道:“风月楼虽能藏身,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你整日困在这方寸之地,连透口气都要避人耳目,日子久了,怕是要闷出病来。”
云鸾低头拨弄着汤匙,藕片在乳白的汤里微微浮动。
她没应声,也没反驳。
薛晗见她神色松动,继续道:“我在京郊有个别庄,如今是陈义的家人在那边打理。
那庄子对外称陈家庄,平日少有人去,清净又隐蔽。”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等沈之珩离京后,我带你过去瞧瞧。
那边依山傍水,你可以在院子里走走,甚至去后山赏花,总比整日闷在这楼里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