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穿着黑袍的牧师伫立在清风之中,他的脑袋顶上已经有些秃了,高高的鼻梁上还挂着一滴泪。他高声道:“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
一些穿着样子差不多的衣服的信徒们开始在胸前画十字,随后双手合什。
“凡事都有定期,天下万务都有定时:生有时,死有时;栽种有时,拔出所栽种的也有时;杀戮有时,医治有时;拆毁有时,建造有时;哭有时,笑有时;这样看来,作事的人在他的劳碌上有什么益处呢?我见上帝叫世人劳苦,使他们在其中受经练。神造万物,各按其时成为美好;又将永恒安置在世人心里。然而上帝从始至终的作为,人不能参透。”
“我如今把一件奥秘的事告诉你们,我们不是都要睡觉,乃是都要改变;就在一霎时,眨眼之间,号筒末次吹响的时候;因号筒要响,死人要复活成为不朽坏的,我们也要改变。这必朽坏的总要变成不朽坏的;这必死的总要变成不死的;这必朽坏的既变成不朽坏的;这必死的既变成不死的;那时经上所记“死被得胜吞灭”的话就应验了。
“死啊,你得胜的权势在哪里?死啊,你的毒钩在哪里?
“死的毒钩就是罪,罪的权势就是律法。感谢上帝,使我们藉着我们的主耶稣基督得胜。
“最后,请坚信,他们,那些死去的人,他们只是暂时心急了一些,比我们早走了一步。请坚信,我们很快就会随之而去。
牧师低下了头,并开始在胸前画十字,随后双手合什。
“奉主耶稣基督的名求,愿死者安息,阿们。”
卡维利远远的注视着牧师,聆听着他所说的话语。
许久。
卡维利敬了一个军礼。
………【第七十二章 “魂归”】………
卡维利举起了枪。
结束了自己。
这好像并不显突兀,人们看着他的身体慢慢倒下去,脸上没有惊恐,没有不安,没有迷茫,鲜血一点点蔓延,他的双目宁静的望着北方的天空,并将它定格成永恒。仿佛这是本该发生的,或是说这是本已发生的。一些正在唱诗的修着们,仿佛从空气里闻见了神圣的味道。
“祝愿他!”那位年迈的牧师率先打破了寂静。
他放下手中的圣经,抬起了头。
“天城美景,
“天国的人,
“荣归天乡。
“我家在天。”
基督徒们开始唱起安慰亡灵的歌谣,此刻,已经没有人再在意死者的身份,他的灵魂同无辜的人一起,到另一个世界去了。
妮娜此时在自己的父亲家。卡维利此行是跟着民间组织的悼念团去的,那个团体大多是一些慈善者和肃穆兰斯的牺牲者的亲人朋友。妮娜和卡维利在肃穆兰斯的一些挚友也全部遇难了,卡维利执行那个命令回来,便开始意志消沉。
期间,摩尔将军曾探望过卡维利几次,卡维利也曾接受过一些心理医生的治疗。
但心理医生对卡维利的状况并不乐观,他说:“卡维利上校将所有的罪责都归咎到了自己身上,在接受催眠后,我们曾问他一个问题:‘在肃穆兰斯的毁灭和你的死亡间作选择,你会选择什么?’他毫不犹豫的回答:‘我的死亡’。”
果然,很快卡维利就实现了自己的诺言。
妮娜曾在几天的时间里,经常性的泣不成声,但她实实在在的接到卡维利已经自杀的消息并见到了卡维利冰冷的尸体后,却哭不出来了。
卡维利举行葬礼的那一天,陈风也在场。
他是以未亡人的新丈夫的身份出现的。陈风和妮娜已经登记结婚,成为合法夫妻,这当然并没有得到妮娜的同意,陈风仅仅是得到了妮娜的父亲的同意而已。
因为妮娜已经疯了。卡维利的死讯传来后,她没再说过一句话,动作、表情甚至包括思维,仿佛都永久的凝固在了那一瞬间。现在她已经无法主动进食,甚至大小便都需要有人伺候。
她的父亲作为监护人,有权将已经没有独自生活能力的、独自思考能力的女儿嫁出去。陈云最开始是反对,但看到陈风的神情——从来没有过的乞求之色,便勉强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