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以时挨着母亲沈清荷坐下,傅予则坐在他对面。
长辈们似乎暂时放过了他们,话题转向了时事和养生。
陆以时低着头,机械地用勺子搅动着碗里傅母亲自给他盛的鸡汤,心乱如麻。
刚才父亲那句“定下来”
和傅母意有所指的话,像魔咒一样在他脑子里反复回响。
定下来?他和傅予?怎么可能!
虽然……虽然现在关系是有点不一样了,但……这也太快太吓人了吧?!
他越想越心慌,越想脸越烫,拿着勺子的手都有些不稳。
就在这时——
一只骨节分明、干净修长的手,端着一个铺着雪白餐巾的小碟子,无声无息地放到了他左手边的桌面上。
碟子里,是几只剥得完美无瑕、粉嫩饱满的虾仁,虾线处理得干干净净,在灯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陆以时愕然抬头。
傅予不知何时已经剥好了这些虾仁。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拿起旁边的湿巾擦了擦手,动作优雅从容。
只是在陆以时看过来时,他抬了抬眼,目光平静地扫过他依旧泛红的脸颊和有些慌乱的眼睛,薄唇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无声地吐出两个字:
【压惊。
】
陆以时:“……”
他看看碟子里那几只晶莹剔透的虾仁,又看看傅予那张依旧没什么表情、眼神却仿佛带着点安抚意味的俊脸,脸上刚刚降下去的温度,“腾”
地一下又烧了起来。
压惊?!
压个鬼的惊啊!
你这一手虾仁递过来,我心跳更快了好吗?!
他下意识地想拒绝,想把碟子推回去,可看着傅予平静的眼神,又觉得那样显得自己更心虚。
他只能红着脸,飞快地夹起一只虾仁塞进嘴里,味同嚼蜡地咀嚼着,试图掩饰自己的慌乱。
坐在陆以时旁边的沈清荷,将儿子那副欲盖弥彰的羞窘和小碟子里突然出现的虾仁尽收眼底。
她优雅地端起汤碗,借着喝汤的动作,轻轻用手肘碰了碰旁边的周明薇,递过去一个“你看”
的眼神。
周明薇的目光也落在了那碟虾仁上,随即看向对面自己那个看似八风不动、实则细节处泄露了心思的儿子,眼底的笑意几乎要满溢出来。
她端起酒杯,和沈清荷的汤碗轻轻碰了一下,一切尽在不言中。
饭桌上的气氛其乐融融,长辈们谈笑风生。
陆以时埋头苦吃,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脸颊的热度却始终没有完全褪去。
傅予则安静地用餐,偶尔回应长辈的问话,举止得体,唯有目光时不时地,会落在对面那个埋头和虾仁较劲、耳根依旧泛红的家伙身上。
饭后,傅母周明薇又拉着两家人到客厅喝茶吃水果。
窗外不知何时飘起了细碎的雪花,纷纷扬扬。
“哎呀,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