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池无年出现在他面前时始终显得有些不在状态,但毕竟这样的时间并不多——宁知微在这七天里加班了六天,剩下的那一天倒是准时到了家,不过很不巧地换成了池无年加班。
两人见面的次数寥寥无几,再加上他满心满眼都只有准备标书、准备竞标的事,所以根本无暇顾及池无年情绪有什么细微的变化,竟然也一时间并没发现。
这对他来说是极其重要的一次机遇,也是他向周临正式宣战的开始,绝对不能懈怠。
由于自身并没有多少这方面的经验,宁知微深知自己还有不少知识要学习,因此特意让王秘书帮忙找了公司内部一位曾经主持过不少这种场合的项目经理过来,一点一点地向对方请教标书的制作和竞标流程。他这些天颇下了一番苦功夫,也给最后澜石拿出的成果出了十成十的力气。
万事俱备,接下来,就只能等待那一阵迎面而来的东风了。
到了真正竞标的前一天晚上,宁知微带着几个项目组的成员又在公司熬到了十一点,最后进行了一遍文件自审和标书审查,打印盖章,最后妥善密封起来。
夜色已深,虽然众人都十分敬业,没有人喊苦喊累,但宁知微毕竟于心不忍,大发慈悲给所有人订了附近米其林三星餐厅的夜宵,然后在一片老板英明的欢呼声中飘然离去,自动下了班。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他发现作为领导者统领好一个中等规模的公司,其实并没有自己一开始想象中那么困难。
澜石在从青城迁往墨城的时候就经过一次地理因素导致的员工大换血,几乎清除了所有所谓的“老资历”,一水的新生力量,脑子活泛,创新点子多,而且很容易跟他这个还差一个月才满三十岁的总裁拉近距离,乃至打成一片。
当然,除了相近的年龄之外,宁知微本身的性格也是决定性的影响因素。他本来就没什么老板架子,爱开玩笑,请客的时候也出手大方,风评一天比一天更好,很快连一开始空降总裁带来的那些风言风语也都不攻自破了。
总的来说,他对自己现阶段的生活十分满意。虽然离达成真正的目标大概还有好一段路要走,但总归没有偏移航道,一直行走在正确的路标下面。
被司机载着回了市中心的大平层,宁知微输密码开了门,一眼便看见池无年敞开着书房的门,正拿了手机接听电话。
这些天忙于工作有些疏忽对方,宁知微看着家里暖黄色的温馨灯光,这才觉出一点不是滋味来。
他蹑手蹑脚地换了鞋,先去换了衣服,然后走进厨房,开始动作熟练地给自己和对方热牛奶。
专门买来热奶的小锅“叮”一声亮起绿灯,示意结束了工作。
宁知微在厨房里转了一圈,然后锁定了头顶上的柜子,还没来得及踮起脚尖从里面够两只干净的玻璃杯出来,却蓦然感到自己身后贴过来了一个高大的怀抱。
下一秒,他刚刚伸出去的指尖被人握住了,向上的视线里出现一双骨节分明的手,轻而易举地拎了两只杯子下来,摆在流理台上。
虽然理智里知道这套房子既然是池无年的产业,那么当时装修肯定处处都是按照对方的方便来的,柜子高度不符合常理其实很正常,但宁知微在看见他的动作之后还是忍不住有些牙酸,低声吐槽道:
“显摆什么?就你高。”
在他身后,池无年把人半强迫地拢在自己怀里,闻言低低笑了一声,用更近的距离附身在他的耳边,朝他耳朵吹了口气:
“只要我在家,你就不用勉强。”
他呼出的气息中灼热带着丝丝缕缕的醉人,宁知微对着气味再熟悉不过,先怔愣了一下,然后蓦然回过头问:
“你今晚喝酒了?”
池无年把脑袋埋在他肩膀里,“嗯”了一声,随即便没了动静。
难怪。宁知微在自己心里小声嘀咕,自从重逢之后,池无年的脾性比起以前变了许多,即使两人重修于好之后也并没有什么本质性改变,还是时刻疏远自持,少见有以往肆无忌惮向他表达爱意的时候。
大概也只有在喝了酒之后,才能隐约窥见他这大型犬的一面了。
宁知微忍不住叹了口气,直起身子用右手揉了一把池无年的头发:
“是应酬吗?喝了多少?”
池无年装死。
宁知微跟他大眼瞪后脑勺,片刻之后觉得又气又好笑,毫不客气地把人抻了起来,逼问:
“怎么,怕我骂你?喝成这个样,现在又没人敢来劝酒,想必主动给自己灌了不少黄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