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说啊!小迟,说出你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小迟抱着脑袋,痛苦道:“……我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看到了吧,张奇焱,真正想杀掉你的人是他,是小迟!而我只是帮助他完成心愿的圣诞老爷爷!”乌昭笑道,“现在,你还能说出他是无辜的吗?站在你面前的这个家伙,才是一切的始作俑者,真正的罪人!是他毁了你的一切!这才是真相!”
一道闪电照亮乌昭那英俊而冷酷的脸,他继续说道:“张奇焱,现在你应该能清楚地看到,猎枪到底是什么了吧。
“其实,人心哪有那么容易被蛊惑。就像小迟一样,那些说是受到猎枪蛊惑才去作案的人,为了让自己心里获得些许慰藉,在事情败露之后,就习惯性地把责任推到猎枪头上,好像是我教唆他们去杀人一样,似乎没有我,他们就是无害的羔羊。
“人都是这样的,不自觉地逃避着,隐藏着,伪装着,保护着自己,不敢面对自己内心的黑暗面,却又被内心的黑暗面驱使和支配,本能地做出许多自相矛盾的事情。
“他们是善良的,也是残忍的;是坚强的,也是脆弱的;是正义的,也是邪恶的;是对的,也是错的。就像有光的地方总会有阴影一样,人就是这样一种矛盾的存在,谁也无法逃避。
“但是,没有人愿意承认自己内心的不完美,这会让他们对自己绝望,对自己恐惧,为了保护自己那脆弱的心,他们便戴上了面具,试图消灭心中的黑暗面。可每个人内心的黑暗,又怎么可能被消灭呢?
“不是猎枪需要人们,而是人们需要猎枪,就像人们需要乌鸦社一样。猎枪从来没有逼迫任何人去作案,我也没有什么通天的本领去蛊惑别人犯罪。猎枪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向他们展示日光之下存在的另一种选择,无论他们做出什么选择,采不采用我提供的方法,选择权都在他们自己手上。
“在这种需要与被需要、选择与被选择的关系之中,猎枪的存在就是必要的。这个世界需要白昼,也需要黑夜;需要正面,也需要反面;需要获得,也需要代价。唯有如此,才是万物运转的真理。
“这也就是我同时创造乌鸦社与猎枪的初衷。”
乌昭伸出左手,“我创造猎枪,代表黑暗,制造各种各样的案件。”
乌昭伸出右手,“我创造乌鸦社,代表光明,负责解决这些案件。”
他将两手并在一起,“乌鸦和猎枪,在这样的矛盾中共存。没有猎枪,乌鸦社就不可能壮大到今天这个地步,如果没有猎枪将自己设计的诡计交给需要黑暗的孩子,乌鸦社哪有那么多需要解决的案件呢?如果没有这些案件,社团很快便会枯萎掉。
“我为什么给自己起名为猎枪?猎枪的枪口永远不是朝着乌鸦,而是朝向猎物的,只有依靠猎枪打死猎物,乌鸦才有丰富的、新鲜的食物,才能存活。这就是猎枪的意义。
“每一名乌鸦,都应该感谢猎枪的存在,尤其是你——张奇焱。没有猎枪,你只是一个空有灵活大脑的小人物。正是你不断破解猎枪设计的诡计,不断从我这里汲取营养,平凡的张奇焱才最终成为不平凡的张奇焱,成为社团的领袖人物。乌鸦社有今天,不只是你张奇焱一个人的功劳!是你和我,分别站在光与暗的两端,共同维持着乌鸦社的运转,就像你眼前的这个天平一样,一端倒塌,另一端也会随即消亡。
“你的智商确实很高,但是你的情商实在是太差了,你竟然蠢到想要抓到猎枪,破坏我苦心维持的平衡。如果你继续做好你的推理机器,安心坐在我给你打造的王位之上,那么一切悲剧便不会发生。可是,你如今竟然联合毁了你一切的小迟,来对抗给了你一切的我!
“看看现在的你,为此付出多么惨重的代价,失去了英俊的外表,失去了热爱的音乐事业,失去了心爱的女人,失去了你已经获得的受人敬仰的王座。现在的你,只是一个可怕而又可怜的怪物,你的人生真是失败啊!”
“张奇焱,你为你所做的一切后悔吗?绝望吗?你想哭吗?老朋友,请告诉我你的感受,因为我现在特别特别想品尝你此时的痛苦。”
乌昭伸出舌头舔舔自己的嘴唇,露出兴奋的表情。
张奇焱仰起头,雨水落在他那张魔鬼般的面孔上,顺着褶皱划落下来,他用干枯的双手抚摸着自己的脸,然后又放下。
他用那清澈的右眼看着乌昭,笑着说:“你终于说完了,这次罪犯自白的环节还真是有点啰唆啊。至于你问我的感受?”张奇焱说,“我当然是心情好得不得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