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余坦然地点头,脸上露出点儿无奈的神情,“或许梦境的杂乱已经成为了我的一部分,这些年以来我没有一个晚上不做梦,都快习惯了呢。”
“那么,幻视和幻听的情况这个月有出现过吗?”
江余摇头,脸上带出了点儿显而易见的喜悦,“没有出现,我觉得,我似乎快要痊愈了。”
咨询师笑着点头,“你最近每一次来都比上一次状态要好,所以,我也这么认为。”
两人又就着这颇为轻松的氛围聊了一会儿别的,江余脸上全程带着惬意柔软的笑容,这样干净的他倒真像是自己所说的——
快要痊愈了。
“叩叩。”
宁静的氛围陡然被敲门声打断。
咨询师轻声对江余说了声“抱歉”,得到了一个温和安抚的笑容。
她起身去开门,一双秀气的眉因为不悦而微蹙起,“现在是咨询疗愈时间,我说过不许别人打扰。”
门口的人却不是经营前台的助理,而是穿着一声藏青蓝色的制服,身姿是打眼儿瞧去便觉得特殊训练过的笔挺。
青年对她出示了证件,礼貌颔首道歉:“抱歉不是刻意打扰您,但警方急需昨天送来评估的资料,实在抱歉。”
年轻的警察脸上还带着青涩,道歉也的确是真心实意的,咨询师表情缓和两分,“那你等一下,我去取。”
门外的年轻警察是徐以舟,他有点好奇地看向房间内的那道身影。
光看背影,那人的确是有些清瘦,但浑身上下打理得仅仅有条、干净整洁的艺术气质尤为明显。
和他固有思维里的那些个不修边幅、神神叨叨、偶尔向外表述的行为和话语还有点儿过于“艺术”的艺术家们……不太一样。
资料似乎不仅仅是“拿取”这一个步骤这样简单,聊天进行得差不多,江余也不准备再等。
“和您聊天很开心,我下午还有安排,就先告辞了。”他笑着对咨询师告别。
咨询师抿唇表达了歉意,“今天实在是抱歉,资料比较重要,还有点儿小瑕疵需要调整。”
“不用道歉,”江余礼貌绅士地轻拥了一下她,“和您聊天让我感觉很放松,或许,今晚也能睡个好觉。”
说完,他调整了一下斜挎包的位置,转身看见徐以舟时笑容淡了两分,唇角却仍旧是上扬着的弧度,礼貌颔首后——
擦肩而过。
徐以舟几乎是难以克制地将目光追随上去,鼻尖微动。
很淡的香薰气味,许是方才在咨询室内沾上的。
年轻的警官的视线追寻恰恰和走进电梯按下关门键得的江余对上。
或许是因为他以为没有人会在此刻观察,嘴角的弧度已然消失不见,青年眼睫微垂,是个有点儿倦的神情。
下一秒——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电梯内的江余抬眸直直看来。
是很明显的不悦反应,却也不做过多的任何肢体表现,也没不耐烦地去按第二次关门键。
只是平静地注视着,就像年轻警官盯着自己的那样回视,直到电梯门缓缓合上。
徐以舟却盯着那严丝合缝的电梯门久久难以回神。
该怎么描述那一眼呢,就像是……全身上下的衣服在这个人眼里如不存在之物般被一道算不得多锋锐的目光……扒了个干干净净。
然后,这个“扒他衣服的人”用一种不带任何世俗欲念的、几近严苛的视线,一寸寸丈量过自己的身体。
是否标准?
是否……符合他的审美?
脑中蹦出这个想法时,徐以舟不自觉打了个冷颤,搓了搓胳膊上异军突起的鸡皮疙瘩,摇头将脑子里的离谱想法甩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