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微抬着头,注视着不断变化的电梯楼层数字,不知道在想?什么。
“再打打看?吧。”电梯门开了,李知走出去?,大堂门开着,红毯长得看?不到尽头,各处摆满了象征着纯洁爱情的玫瑰花,酒店内外站满了保镖,他们将欲往里闯的记者往外赶——
其实?结婚地址并没有?向外公?布,可这帮媒体“神通广大”,还?是被他们挖了出来,嗅到肉腥味的鬣狗一样找了过来。
酒店外停满了各式豪车,精心打扮后的宾客们依序朝门内走来,一双双手工红底皮鞋踩在红毯上,他们微笑着与李知握手、拥抱。
这群人或许跟已经?凉透了的周国雄有?些交情,可李知与他们实?在不熟,他甚至还?不太?能叫出这些人的名字,这时候的李知不免有?些想?念褚明?彰起?来了……如果他在的话,一定能很好?地招呼这群人。
这些道貌岸然的家伙一定会在嘴上毫不吝啬他们的祝福,如此的真挚——谁能想?到褚家出事的时候,他们一点儿忙都不愿意帮呢。
李知闻到男人身上的古龙水气息,以及女人们身上顶奢品牌的香水气味,它们混在一起?,成了一股虚伪的金钱味道。
“李知。”
李知转过头,却见宫婕等人站在背后,宫婕长发挽起?,化着精致的妆容,明?显是精心打扮过的,可她看?起?来并不大高兴——与她一同过来的除了学长还?有?韩子尧。
韩子尧同样也是西装笔挺,头发精心抓过,还?喷了古龙水,收拾的如此精致,不知道的人还?当他是新郎,不过他的脸色比宫婕还?要?臭,见了李知,从鼻腔里轻轻喷出一声气来。
“真的要?做到这种?地步吗,荔枝,你真的想?好?了?”宫婕转了转头,有?些疑惑道,“褚明?彰呢?怎么就你一个?人。”
“电话打不通,不知道怎么了。”李知说。
韩子尧在一边抱臂而立,闻言哼了一声,“搞不好?是逃了——你们领证没?”
“还?没有?,等过段时间满二十周岁了再去?台湾领证,不过,现在已经?在准备材料了。”
“还?没领证?”韩子尧的声音提了起?来,他往前走了两步,“没领你结个?屁啊,你就这么上赶着,李知,你疯了吧……你图什么啊?”
“喂你说什么啊!”宫婕皱着眉要?去?拖他,可韩子尧缺跟疯了一样,越说越来劲,“你有?病吗?你当跟班当上瘾了?他他妈的又不喜欢你,你们结婚,他他妈的连个?人影都没有?,你还?没认清现实??”
“你知不知道外面媒体是怎么写的——褚家都这样了,你还?这么上赶着,你到底图什么?”
“图我喜欢他,可以了吗。”李知有?点累了,汪小春昨天发了疯,他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他尽量保持心态平稳,“谢谢你特意赶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我们的婚礼。这五个?字跟石头一样把韩子尧砸懵了,方才还?振振有?辞的人这下连个?屁都放不出来。学长看?了李知一眼,又意味不明?地看?着他笑了笑,学长拍拍他肩膀,“行了,行了,咱们先进去?吧。”
两个?男人先走了,宫婕还?留在原地,她将自己准备好的礼物递给他,宫婕看?着他笑了笑,“你今天真好?看?。”
“新婚快乐,李知。”宫婕说。
一整个?午宴褚明?彰都没有?来,李知自?己端着酒杯去?招呼客人,他本来就不擅应酬,没一会儿便笑得脸都僵了,好?在没有?人会注意他是否笑得漂亮,是否笑得真心。
他们只会关注他空无一人的身侧,只会在背后嘲讽他是个?同性恋,刻薄一点的,也许会说他遗传了他妈的精神病。
多么的荒唐,两个?男人,可怜的褚明?彰,被一个?男人缠上——落毛的凤凰不如鸡,换作自?己是他,也会躲着不来参加婚礼的。
转过身的那一刹那,那些人面上挤出来的笑容便会改了角度,变得讥诮又冷漠。
李知走出会厅,汪小春昨天发了一晚上的疯,他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问出来,精神高度紧绷着,一夜没休息的眼睛酸痛的几要睁不开了,他随便找了个?软凳坐下,李知掏出手机,又拨通了那个?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李知放下手机,手无力地垂放在一侧。
不知何时,外头下起?了雨。
***
“午宴不算正宴,还?能用借口搪塞众人,可现在晚宴都要?开始了,褚明?彰还?不见人影,到底在搞些什么……”
宫婕焦急地在房间内来回踱步,手机贴紧耳侧,宫婕一皱眉,又将手机拿来,她指着转移到留音箱的通话界面,“没接。”
“搞不好?真的逃婚了。”韩子尧倒在沙发上,不咸不淡地补了一句,他举起?手机朝向李知的方向晃了晃,“也没接。”
“这可怎么办?”学长坐在沙发边上,“正宴快开始了,客人也都要?到齐了——晚上的客人可比白天的重要?多了。”
宫婕伸出一根手指:“先不说这个?——褚明?彰不来,让荔枝晚上怎么办?一个?人站在台上,做小丑吗?”
“会不会出事了?”学长拿上外套站起?身来,“要?不我开车过去?看?看??”
韩子尧打断了他的话,他煞风景道,“开车?开到哪里去??你知道他在哪里么?”
“我看?他是不会来了,取消婚礼算了。”韩子尧也站起?身来,他走到李知面前,与李知之间仅隔了一步的距离,“不是还?没领证?那一切都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