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所说,覃尘瞳孔瞬间放大。
朝夕相处时,他暗中对赫连闻人施展过无数影响心智的术法,希望他能看看自己。
那样厉害的大侠,是他失去一切后,悲惨生命中的一束光,怎么就不能属于他呢?
可是,蛊惑术法全部都影响甚微,从未真正动摇过对方心中所念,最多换来几次似是而非的维护罢了。
这些事,赫连闻人不知道,葛长生也不知道,他……赢了。
因为过去,覃尘是那样的自卑,因为他只是一个炉鼎,原以为,自己会输给葛长生的理由是堕魔,是因为炉鼎的卑微身份,是……
“你厌恶的从来不是魔修……是我?”
“是。”
覃尘从他没有感情的眼中,看见自己的倒影,生命在飞速流逝,寒意浸透呼吸。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他忽然想放声大笑,这些年支撑他的恨意、处心积虑的报复都像一场闹剧。
覃尘笑声越来越微弱,扭曲又狰狞的盯着赫连闻人,双眼流泪,“现在你也……会被我的魔气侵蚀,你自己最清楚、你早就有心魔……!”
“你以为杀、了我,就结束了吗……”
风吹过,赫连闻人不再看他的眼睛,拔出剑,割断咽喉,收势。
故友,终究还是负了你的嘱托。
但若重来一次,我依然会亲手了结他。
葛长生怔怔看见赫连闻人周身的魔气逐渐散尽,取而代之的是从各处伤口汩汩涌出的鲜血,灰色衣袍被晕染成红色,温热的血汇成一片触目惊心的溪流。
铜雀的治愈术落在他身上,完全止不住那些从肩膀、手臂、胸口、腰腹和腿脚不断涌出的鲜血。
“赫连掌门!”
段明钰惊呼一声。
这一下,葛长生这才从僵直中回神,将陆月白放下后快步上前。
葛长生意识到了什么,皱眉直接扒开对方的衣领,查看上次因天雷所造成的旧伤。
没有愈合,依旧皮肉翻卷,除此之外还有纵横交错的其他伤痕,数量令人触目惊心,所见之处千疮百孔。
葛长生心下惊疑。
以这人的修为,以前所受的伤势早该彻底愈合才对,周身的灵力护体也会发挥作用,除非……
“赫连闻人,你一直在强压心魔?”
心魔与灵力本就相生相克,强行压制只会让二者在经脉中不断撕扯,每一次灵力运转,都是在旧伤上再添新创。
难怪这些年来……他不曾在人前拔剑。
天刑唯一一次出鞘还是灵州峰会上劈开空间缝隙。
作为一派掌门,作为当年剿灭魔谷的主力,他不能、也不敢让外界知晓自己生出心魔。
一念成执,一念生魔,斩不断心劫,便与他形影不离。
赫连闻人自知,执念至此,他与覃尘又有何区别。
“别怕,我没事。”
赫连闻人对他笑笑,他的意识很清醒,显然是早就习惯了无数次这种一如往昔的痛苦,苍白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波动。
葛长生抿紧嘴唇,治愈术润进那些细碎的伤口中,赫连闻人突然覆上他的手,握住轻轻摩挲。
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让葛长生眉头拧紧,心中泛起一阵不适感,甩开手,强压下揍人的冲动,把注意力放在伤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