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夫人的手细腻柔滑,与满手细茧的雪代巴截然不同,更带有一种母性的温柔,在他的手背上若有似无地轻挠着。
底下的人无从察觉,只觉紫夫人的眼眸太过威严,宛若正午的烈日,无人敢与她对视。
却不知,桌下那双纤纤玉手,正对少年施展着何等销魂的魔力。
雪代遥没有挣脱。
紫夫人并未做出过分的举动,尤其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想引发尴尬。
而且,不得不说,紫夫人的抚摸确实很舒服,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美妙滋味。
只是,当他瞥见藤原清姬与十六夜投来的目光时,这种滋味就变得复杂起来。
随即想到她们根本看不到桌下的光景,那滋味就越发难以名状了。
紫夫人停下动作,指尖轻轻揉捏他手腕处凸起的那块小骨头,低声道:“那女人经常让你干活吗?”
雪代遥说:“她从没让我干过活,只是生病了,我必须得照顾她。”
紫夫人冷笑一声,尽显不屑。
雪代遥容不得别人诋毁母亲,“她对我很好。”
紫夫人目光灼灼地凝视他,肌肤相触处传来阵阵温热,“我会对你更好。”
这句话她说得极其自然,仿佛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是对这个独一无二的孩子的特殊承诺。
雪代默然不语。
恰有侍从端菜上来,缓和了气氛。
与邻桌的大鱼大肉、觥筹交错不同,主桌的料理十分含蓄,是精致的家常菜。
侍从们身着黑色服饰,为每人奉上一碟先付。
宴席逐渐恢复常态,宾客们附耳交谈,言笑晏晏。
方才还为站队争执不休的几人,此刻竟亲自为他人端菜——所有不愉快烟消云散,仿佛皆是多年挚友。
一名侍上前,恭敬地为紫夫人呈上套餐具。
雪代遥注意到,紫夫人的餐具与他人样式迥异,是专属的器物。
紫夫人看了眼雪代遥,吩咐道:“也给他换了。”
侍从犹豫片刻,问道:“夫人,二小姐是否需要更换?”
紫夫人淡淡瞥了她一眼,侍从立刻面如土色,慌忙退下。
不多时,一套精美的餐具摆在雪代遥面前:一只白色小碗、一只白色酒杯、一个红米小碟、一只白色汤匙、一个玛瑙筷枕上搁着黑底金纹的筷子——与宾客们“一次性”
的新餐具截然不同,这些器物显然经过精心使用和保养,光洁温润。
这是紫夫人的私人餐具,就连藤原清姬也未曾有幸使用过。
雪代遥瞥了眼藤原清姬的餐具,与客人们的并无二致。
宾客们低声闲谈,偶尔举箸品尝先付小碟中的鱼子。
雪代遥这才惊觉自己已整日未进粒米。
从母亲去世到来到藤原家,他的情绪始终紧绷,直至此刻放松下来,才感到饥肠辘辘。
未等他拿起筷子,紫夫人已细心地将那碟鱼子移至他面前。
雪代遥不自觉心生好感,抬头望向紫夫人,却只看到她柔美无比的侧颜。
然而他又不禁困惑——紫夫人待他太好,好到令人不安,让他不由得想起十六夜那句“不要相信紫夫人,她都是在骗你”
。
紫夫人忽然开口:“十六夜对你说了什么?”
雪代遥顿时变色,仿佛内心最深处的想法都被她一眼看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