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天高地阔的?原野被星光打亮,恬静而又氤氲着澎湃的?生机。
赫兰的?思维还有些?迟钝,过于频繁的?入梦让他有时候分不清现实与梦境。现在阿弥沙不在他身边,看来确实是梦。
微风轻轻撩动发尾,周边的?草叶盈着水露,被风这么一推,在他?膝间下起了一场小雨。连空气都是湿润的?,如果不是在做梦,恐怕他?的?衣摆该被沾湿了。
银龙主君举目四顾,试图在这个梦境中找寻到一些?过去?的?蛛丝马迹。这是哪里?
视线掠过静谧夜空中遥远零散的?黑影时,赫兰心下了然——云海高地,阿弥沙二十岁那年与艾德温争夺教皇之位失败后被流放于此。
他?记得,风神殿的基底由云海高地的浮空石所砌,而充沛的?雨水、翻涌的?云海以?及悬浮于空的?巨石正是云海高地最显著的特征。
不过奇怪的?是,此刻星光映照中的?墨蓝天穹像被清洗过一般,遮挡视野的?云雾不知所踪。
是因为才下过雨吗?赫兰漫无目的?地朝某个方?向行进着,没走出多远便陡然捕获到熟悉的?声音。
“阿弥沙?”
他?一下子提起神来,仔细环顾四周,除风吹草动的?景象外什么都没发现,于是小心而急迫地朝声音的?源头靠近,走进愈发高密的?野草丛。
直至赤裸的?肩背撞入眼帘。脚步骤然顿住。
面前的?青绿斑影摇曳不止,银发如瀑的?男人?被压倒在地,几缕发丝挂在草叶间,晃动得像被拨乱的?银流苏。
赫兰诧愕地捂住嘴,险些?惊呼出声。
“银龙,银龙……”
龙仆低哑的?呼唤像烧红的?铁,传入耳中近乎将人?烫伤,银发青年慌神无措地低下头,后退时不慎一脚踩中自己的?鳞尾。
并?不很疼,他?没有挪开脚步,反而更加用力地碾动几下,期冀沿尾骨攀升的?疼痛能让自己就此醒来。
阿弥沙的?眼睛亮得像缀了天上?的?星辰,熠熠生辉的?金瞳裹挟着汹涌异常的?情绪,看上?去?简直是想将面前的?人?拆吃入腹。
……他?以?为阿弥沙总是擅长克制,不曾想他?在银龙面前却根本不是那样的?。阿弥沙有用这样的?眼神看过自己吗?
赫兰脚一松,放过了被过度摧残的?鳞尾,罔顾从银鳞间隙渗出的?鲜红血丝。
他?看着银发男人?撑起身子,与骑在身上?的?人?接吻,两人?贴得如此紧密,连呼吸都要缠绵在一起了。
阿弥沙的?手遮挡住了那张脸,他?看不清,也不那么想看清。再没有比现在的?自己更多余的?存在了。
他?的?龙仆看起来醉得不轻,拥住银龙急促且沉重地喘息着,唇角挂着得愿以?偿的?笑?,俊逸端正的?脸庞被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所充斥,在旷野的?风声登顶时迎来了片刻的?空白。
连潮汐镜缔造的?梦境中都不曾见他?这般沉醉。赫兰后退两步,没有勇气再面对这样的?场景。
在他?转身的?刹那,阿弥沙再次开口?。
“留下来吧。”
明知这话不是对自己说的?,赫兰还是无可救药地停顿下来,迟疑片刻,扭头望向那亲密相拥的?一人?一龙。
他?的?龙仆说完这句话,神情分外认真地注视着眼前的?爱人?,似乎迫切想要得到回?应——肯定的?回?应。
银龙没有说话,只是俯首吻着阿弥沙的?脖颈,在无言的?温存中抚平彼此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