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撒旦本人也曾向神祈祷,更何况您这样的人呢。爱人是最大的善,您同善人一并行路,应有今日的福泽。”
顾贝曼看了一眼存在状况外的尹宓,也婉言谢绝了神父的好意。她们确实在赶时间,除非那家要举行弥撒的居民同意她们旁观仪式。
死亡比睡眠更为私密。神父没有想到她压根不讲人与人之间的界限感,连忙代家属谢绝了。
顾贝曼早有所料,向好心的神父行了一个舞蹈结束的谢礼。
神父握住脖子上的十字架,“神会注视着您的。”
大表演家,尹宓在心里吐槽她,身体却乖乖追在顾贝曼身后出去了。
午间最晒的一个小时差不多已经过去,顾贝曼看了眼手机,问她要不要去萨尔茨堡的堡垒去看一看。
“在莫扎特与《音乐之声》出生前,这座城市因从未被攻破的堡垒闻名。”她们还是手拉手,姿势比起教堂里更随意了些。
“还挺……奇妙的。”尹宓斟酌着说,“听起来就很坚硬,感觉和音乐搭不上一点关系。”
“至阴至阳,越是铁血封闭的地方越容易出现柔情与浪漫,很有趣不是吗?”顾贝曼嗅了嗅空气里的味道,“谁家的面包,好香。”
她像只小狗似的在空气里嗅来嗅去,顺着香味往深处去。扭扭曲曲的街道很快吞掉了在几步之前的身影,尹宓原本正为她突然的孩子气微笑,没想到一转眼把人跟丢了,吓了一跳赶紧追上去。
小巷子是由两侧的建筑合围成的,没有一个标准的通道,只看各家各户修建外墙的心情。尹宓根本不能一眼望穿。
“姐姐?”她一边往里走,一边试探着喊顾贝曼,“走哪里去了?”
曲折的墙壁回荡了她的脚步,尹宓绕过一个凸出的档口,发现巷子里头亦有岔路,感情跟北京得胡同是近亲。
这下怎么知道顾贝曼跑到哪里去了。
尹宓有点心慌。她不担心顾贝曼的生存能力,那毕竟是个成年人了,怎么都不会把自己弄丢的。
她就是有点害怕,这种蜿蜒曲折的道路,孤身一人走在里面总是会无限激发人的想象力。
如果自己在这里彻底迷路出不去了呢?如果顾贝曼就此消失呢?如果有谁从身后突然冲出来追逐自己?
“姐姐?”尹宓的身影提高了些。墙壁回荡着她的声音,层层叠叠的空间里有一千个尹宓在喊姐姐。
十字路口在她眼前,尹宓不知道该向左向右。
顾贝曼是追着面包的香味离开的,她在慌张中想起这一点,于是静下心来试图从空气中捕捉那个很香很香的面包。
无果。
天气晴朗,游客如织,许许多多的店家都在室外撑起卡座,到处都散发着差不多的香味。
这地方四面八方都被甜品、面包、咖啡的味道腌入味了。
没办法,尹宓还是动用了最后的武器——手机。感谢科技的发明,不至于让人们彻底失散。
顾贝曼的那万年不变的自带铃声就在巷道中猛地响起来。
尹宓迅速循声去追,看见一条黑裙在眼前一闪,“顾、姐姐!”
她最后一声喊得真的很大声,从另一端进来的行人都听见了,尹宓看见对方明显愣了一下。
为什么,为什么不等我一下。
跑过来的道路不超过五十米,尹宓竟然有点气喘。
电话不接,喊也不应,就那么着急把我丢在这里做自己的事吗?
她的手有点发抖,试了好几下才将电话挂断。
算了。
这个念头一起,她的肩膀迅速塌下去,像是有什么人把她的脊柱硬生生抽了出来。
旁边伸过来一只手,将一杯冰凉的饮品塞到尹宓的面前,“干嘛不喊我的名字?”
“!”尹宓被冰了个机灵,猛地转头,“姐姐?你、你刚刚不是——”
她有点说不出话,指着那个裙角消失的尽头。
“还说呢,怎么走着走着把人跟丢了啊!”顾贝曼用拿过冰饮的手指头弹了一下尹宓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