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宓的视线在人群里寻找刚刚问出问题的那位记者,“我可以负责任地说,没有人能永远滑下去。我留在这里,是因为这片冰面还接纳我。我选择的短节目,是因为第一次在我家门口办冬奥,我想让世界各地的朋友能体会到中国人的传统美学。退役不是我现在要考虑的问题,目前我的目标只有一个——如何在自由滑中完美发挥。”
这话说得非常诚恳,也非常符合正能量,刚才问出问题的记者向她点头道谢,“也祝您自由滑顺利。”
尹宓向他们挥手告别,同等在一旁的教练撤退了。
等她走出场馆才发现外面居然在下雪。
室内人多又开着中央空调,二十四小时都是恒温,如果不走到外面来根本不知道天气变化。
尹宓将揣在口袋里的手伸出来,细碎的雪花从天空落在她的指尖,然后慢慢被体温融化。
刚才姐姐打电话的时候都没告诉我下雪了,尹宓想,这好像还是今年的初雪。
纷纷扬扬的碎雪往下落,已经给世界铺上了一层隐约的白色薄纱,天色暗暗地压着,天上没有月亮。
元宵节,中国传统的情人节。
但很可惜,看不到月亮。
只差一轮月亮就是原著里主角一边唱一边舞向月亮里飞去的那个结局的夜晚了,尹宓捻起手指,做了一个节目里的动作。
陆上训练的时候也会做这些动作,要一次一次练习刻进上肢肌肉记忆。她做的不如顾贝曼自然,却也比一开始鸡爪子一样的姿态漂亮了百倍。
只是以后都不需要做这些了,这么一想,心里总还是会觉得有点空荡荡的。
正当尹宓感慨之际,顾贝曼给她发了条消息,问她什么时候回房间啊,自己被困在门外面啦。
她一下子从离愁里抽出来,回复了顾贝曼,往远处看看,着急地等待着交通车来载着她去解救自己的陛下。
对于一位训练有素的首席来说,在门外罚站并不是什么很难承受的事。必要的话,她能在原地站成一根柱子,一动不动好长一段时间。
但在尹宓面前,什么都是没有必要的。
不需要掩饰,不需要伪装,不需要那些虚假的客套,只要喊一声,说一句话,尹宓随时都会为了她飞奔而来,就如同她一般。
等尹宓急急跑到自己房间门口,顾贝曼正站在那里和谁说话。
尹宓一边走上前打招呼,一边问,“你和谁——”
她越过顾贝曼的身高看见了被她挡住的楚云。小姑娘眼睛红红的,脸上虽然已经把痕迹都擦干净了,但显然是哭过。
尹宓一直在干自己的事,还没来得及查看今天短节目排名如何,看楚云这个状态,她也知道了大事不妙。
顾贝曼任她凑到身边,头也不转继续和楚云说话,“行了,像什么样子,又不是没进自由滑。”
尹宓在旁边戳了她一下,示意别说得太狠了。
自由滑名额二十多个,只要发挥正常楚云就是稳进不赔的。
“但是、但是排名只有十九。”楚云说话的声音还没平复,她一直强忍着,把青春期的女生扭成了见细的高音。尹宓听着都有点刺耳,不知道顾贝曼听力那么好是怎么忍受的。
“所以呢,你今天在这里哭得稀里哗啦能结局问题吗?能哭出个金牌吗?”
“我、我——”
“我要是你,现在就去准备自由滑,能爬几名是几名。没人指望你们拿金牌,你要做的是对得起自己。”顾贝曼严厉批评完,手一挥示意她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