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数时候是顾贝曼带着尹宓,手绊住脚,脚绊住手,有时候是尹宓看着顾贝曼独舞,最后总以楼下住户愤而敲门结束。
“这要怎么跳啊?我都快忘光了。”尹宓有一点退缩,奈何顾贝曼的手和腿都已经缠上了她的腰,以不可抗拒的力量将两人的距离减到零。
“这有什么关系?你是在和我跳舞。”顾贝曼一脚踢起裙摆,接住后将它挽在了腰上,“你难道不想和我跳舞吗?”
探戈是脚步的艺术,尤以女舞者那双脚后跟几乎不落地的灵活的腿为甚,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顾贝曼带着尹宓,又是在陆地上,当然只能一步一步引导。
这种临时的邀舞都是阿根廷探戈,只有几个上下连续的套路,剩下就看领舞人的本事。
顾贝曼紧紧贴在尹宓耳边说话,“右后外结环。”
尹宓依言而动单脚旋转。顾贝曼向前紧贴,用大腿架住了尹宓没收回来的左腿,“变落地姿势。”
她上身微侧让开动作空间,带动在尹宓背后的手轻压示意对方身体向前倾过来贴紧,同时放下腿在尹宓的腿上拧了一圈。
“右后内转三,左前内双三,右前外转三,华尔兹小跳。”顾贝曼带着她旋转,手浮在她的腰部控制距离。
尹宓完全放松自己。她只要跟着顾贝曼的手和腿动就好,如果自己搞不清要做到什么程度,顾贝曼会迅速反应出一个相似的花滑动作来帮助理解。
“你看,这不就跟上了。”又是一个重音,顾贝曼重踩地面,一个拉远距离又马上拉近。
尹宓撞进她的怀里,顾贝曼低下头来和她额头抵额头。
上身紧密纠缠,下身带着进攻与试探。探戈犹如爱情,势均力敌,合作无间。
人们用各种语言追寻风与重力,其实它们都藏在舞者的裙摆下。黑色的裙摆展示了迅疾与力,张开一片阴影,为两位主角隔出私密的天地。
顾贝曼不是专业探戈舞者,但她这种暴君,从来不管规则。
尹宓觉得自己像是一棵藤,被顾贝曼摆弄着用各种姿势缠在她这个轴上。首席的身体抱起来很软,但一发力手下的肌肉又硬如岩块。尹宓的四肢陷进去,能清楚地感觉到肌肉发力时血脉隐隐的弹跳。
而她腰后的手一直紧紧禁锢,强迫她不能远离也不能躲避,无论是耳鬓厮磨还是呼吸交缠。
手风琴声关了一下,随后乐曲的节奏骤然加快。
顾贝曼往前紧逼几步,身体前倾压着尹宓让她大幅度后仰。尹宓是一张张开的弓,被顾贝曼上紧了弦。
弦绷到极限,乐曲在最高潮拉长音。
然后骤停。
谁都不能说这是一支好探戈,但谁都会说她们跳了一支好舞蹈。
顾贝曼拽了一下尹宓让她起身,而后轻轻一推。两人默契地分开两步,展开双臂向观众致意。
周围有人在吹口哨。还有看热闹的人在起哄。
“你的手……放的不太规矩吧?”尹宓在两人交错换位的一瞬喘息着问。
顾贝曼笑得正经,“是吗?你不是说忘记怎么跳了吗?”
尹宓看她一眼,“你猜他们在说什么?”
“我不太懂德语。”
尹宓在在顾贝曼疑惑的眼神里踮了下脚,轻轻在她脸颊上吻了一下。
“这就叫Küssen。”尹宓说。
顾贝曼看了看周围有些人举起的摄像头,放弃了把人抓回来重新亲的念头。
一点诚意都没有,光凭一个吻可不够支付首席的学时费。
有人围上来询问顾贝曼是不是专业舞团出身,还有几个说尹宓看起来也像是专业的。
“爱好而已。”两人心有灵犀地回答,而后以要着急赶路为由推辞了再来一曲的邀请,脚底抹油地跑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