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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卡尔那提起来的心，这才松了下来，如释重负的离开了压抑的房间。

见布鲁诺把“外人”遣走了，陆轩当即开门见山道：“既然旁观者已被您请走了，您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布鲁诺反复的转着中指上面的戒指，轻声道：“接下来的那一场比赛就是决赛了吧？”

“嗯，有事吗？”陆轩凝视着他。

“那就请你无论如何都要输掉下一场比赛。”布鲁诺轻笑道。

陆轩身躯一僵，他的脊骨绷得紧紧的，他怒极反笑，“您的意思，你打算让我在接下来的比赛里打假赛？敢问我为什么要打假赛？我为什么要拒绝冠军的头衔？我与我的队友为什么要放弃那唾手可及的赛事奖金？”

布鲁诺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那副掌权者的威压一度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段时间一直都有调查陵南星赈灾款的事情，你僭越了，你那点小动作瞒得过谁的眼睛？这件事摆在这里多少年了，有人当过一回事吗？你为什么要挑破它？你为什么非要挤破这个脓疮？你以为你当了这个出头鸟就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吗？”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亲自来这一趟？你以为这条藤上有几个是干净的？你知不知道自己在拉着一帮小孩玩火自焚！历史有存在着必然性，人在这个历史里不停的重蹈覆辙，人从未改变过，是书本教坏了你，让你以为世界只有黑白。不，这个世界不仅有黑白，还有灰。你把事情挑出来，你又能改变什么呢？在这一片灰暗阴冷的世界里，你若是率先点起了火把，所有的阴冷黑暗便会扑向你，所有的利箭都会射向你，我让你及时的退下来，那是为了保全你！”

陆轩拧起了眉头，他漠然的凝视着布鲁诺，“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情，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布鲁诺，你这一套冠冕堂皇的说辞，到底是为了我呢？还是为了自己呢？还是为了卡斯特家族的面子呢？”

被人戳穿的布鲁诺，丝毫不恼，他只是冷淡的反问道：“凯撒，你要明白自己的身份，你可是我们卡斯特家族的骄傲，是我们卡斯特的希望，你肩负着卡斯特家族的未来，你再往前一步便是万劫不复了，人人都不吭声，人人都沉默不语，唯有你一个人说出了实话，唯有你戳破了这场谎言泡沫，你知道你要付出多么惨痛的代价吗？”

说着，布鲁诺脸上带着嘲弄的笑意，“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开万世太平？你怎么把圣人教化人的话，当真了呢？你敢开，你便是推全族人上断头台。我允许你去军中，是为了什么？是为了磨掉你身上的书生气，让你明白务实才是硬道理！”

不得不说，布鲁诺确实是个优秀的政治家，他一来便是把事情拆解开，逐步的给陆轩分析利弊。

他要让陆轩知道其中的利害，明白其中得失。

陆轩那湛蓝色的眼眸注视着地面，唇角紧紧的抿着，一言不发着，脑海里闪过那脏兮兮小猫的身影。

“抱歉。”

陆轩撂下话来，转身欲走。

见状，布鲁诺毫不犹豫的抓住了他的手腕，蓝眸里折射着寒光，强硬道：“你以为这件事就你一个人知道吗？多少的媒体知情不报，多少的媒体被人扼住了喉舌，多少人不再言语！你这样会给全家带来杀身之祸的，这件事不能上称，必须到此打住！”

“你以为你能够撼动那座大山吗？那是拧成一条绳的利益输送链！在这盛世太平之下，处处都是隐蔽的爪牙，处处都是吸血鬼贪婪的嘴脸，我告诉你，在这条路上，你不坏是爬不上去的，与光同尘的道理还要我教你吗？”

“举个例子，你看到黑江了吗？黑江自诩龙头级的创作中心，你以为他们的钱是从哪里来的？看过他们起家的小粉红了吗？他们从公募网站，一脚踹走了原始创始人，改变网站性质，拿得是公募的钱，开得却是自己的公司，夫妇俩嘴巴上说着梦想，实际上心中全是生意，霸王合同是打着授权之名，实际上玩得是阴阳合同，拿走的是创作者的版权，看看那高高在上的嘴脸，你以为他们把创作者称为纺织工人是虚假的吗？贪婪才是他们的本色，倾尽所有的榨取人的剩余价值，你知道他们这些打了多少版权案子，这些事只不过是秘而不宣而已，这便是他们主动创造认知差距。”

“你以为他们恶意的保留匿名网站是为了沟通交流？既然是要沟通交流，为何需要特意匿名？匿名就是方便攻讦，匿名就是方便捏造虚假信息，匿名就是为了分裂创作者群体，越是分裂，越是无法拧成一条绳，为什么读者的戾气越来越重，那也是他们逐步引导的，唯有读者的戾气越来越重，她们对创作者的攻击就不会停止，这样一来，两者才不会互成臂膀，让猜忌蔓延，让不满蔓延，唯有这样那对狗夫妇才能够渔人之利。”

布鲁诺嗤笑着，眼底的嘲弄不言而喻，“一个小网站尚且有那么多的妖风，你认为你捅出那条利益链有意思吗？在你捅破的那一刻，你便会成为祭品！”

第164章

见陆轩这副不以为然的模样，布鲁诺都要气笑了，那后槽牙都要咬碎了，他大声的质问道：“你以为你代表了正义？给我醒醒吧！这个世界上哪来的公平？我问你，你知道红林树吗？那是一级稀有的濒危植物，全联邦仅有莱福星才有，实际上不是这样的，尼木星亦有。只不过尼木星那边被规划成了核工业区，红林树生长的位置刚好在那一片核工业区那一片，两者距离太近了，根本没有人把红林树的存在上报上去，事后这些能够净化水体的红林树被逐一拔除，原规划的图纸离居民区与永久农田足有二十公里，实际落实的时候，核工业区离民居与永久农田仅隔八公里。”

说着，布鲁诺自顾自的笑了起来，眼底带着灼热的疯狂，“一旦核泄露，罗卡区的所有居民一夜便可湮灭！”

汹涌的火焰在冰蓝色的眼眸里熊熊燃烧着，宛如那焚冰之火，“我知道，你一直看不起我，你以为我是个处处以家族为重的势利眼，你知不知道，那个时候就是我组织区民进行反抗计划落实，我们从州一路上访到联邦，在我们登上飞船时，整个飞船被截停，对方依据身份信息，把我们逐步的驱赶下飞船，进行实际拘押，你以为军队是用来保卫谁的？军队是用来维护联邦统治的！”

“军队在区口屯兵，各个交通路段设卡，截断补给线，武装部队上实弹，一排排装甲车立在外面，炮口对准区口，实行局域信号屏蔽，把区民困在其中，对整个区进行断水断电，他们足足围了一个月，只为了逼迫区民乖乖卖地，你看到的盛世太平，真的就是太平吗？这太平之下，藏了多少的血腥，你看得见吗？”

那一声声的质问仿佛叩在了陆轩的心间。

灯光打在布鲁诺的身上，给他披上一层阴影，那一刻的他仿佛浸泡在黑暗当中，他的薄唇微动，那冰冷的蓝眸注视着陆轩，“你以为他们要得是什么？他们要的无非就是区民的那一块地而已，最终由区长出面，代表全体区民签下了卖地协议书。”

布鲁诺唇角的嘲弄不由的放大，他那湛蓝色如琉璃球一般的眼眸微转，“知道区长为什么要站出来卖地吗？因为他再不点头，区里就要饿出人命了，他们被围困其中，被人断了补给线，区里的畜牲都被屠宰殆尽……”

而他便是当时负责签约的区长。

他一力背下了所有的责任，父亲为了营救监狱里的他，一度散尽家财，从此卡斯特家族从一线世家上面退了下来，这便是营救的条件，再次见面的时候，他看见满头白发的老父亲，心如刀绞。

这便是正义的代价。

光的背面，黑色的阴影如同鬼鬼祟祟的恶魔，它们张着血盆大口，随时要把人吞噬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