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红薯还是热的,他塞进了程树的手里,往桌子上瞟了一眼:“你先写着,我一会儿再过来,不会随时给我打电话……烤红薯,趁热吃。”
“遥哥,我……”
程树拉住了陆遥的胳膊,犹豫了两秒钟,大声说,“我刚才发现考试错了挺多题,心情不太好,你别跟我计较。”
“遥哥啦?”
陆遥反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冰凉的触感让程树一颤,心里的愧疚又加重了一点。
“没事,”
陆遥把他拽进怀里轻轻的圈住,好像顾忌着自己冻得冰凉,没有紧靠着,就衣服的面料轻轻的贴在一起,刻意保持着距离,“谁能一口吃个胖子,比上次好一次点就行,你别上火,哪错了,我给你讲。”
烤红薯很甜,最适合大冬天,程树啃了半天,一只手拿着,一只手继续写着。
半夜里困了,就去洗个冷水脸,他看着镜子里那个脸色泛红的自己,笑了。
要努力,要加油,要凭着自己仅有的坚持,去变好。
变成和他更匹配的人。
程树偶尔也会趴在简易床上睡一会儿,他拒绝了陆遥的帮忙,喊他回去睡觉,房子白租了?房租不算钱?你天天陪着我算怎么回事?上次王姐看我的眼神都不太对,你这样早晚露馅!
听话,回去睡觉,别喝酒!
程树站在电子门前,看着那个门外那个背影,虽然是他要求的,但心里还是有点发酸。
陆遥转身:“我真走啦?”
程树挥挥手,轰苍蝇似的:“快走快走。”
陆遥都坐进了车里,又突然打开门下了车,喊了一嗓子:“树儿!”
声音很大,惊起了在树上栖息的鸟,鸟儿飞起,带着雪花落的铺天盖地,落在了陆遥的身上,昏黄的路灯下格外扎眼。
他举起了两只胳膊,踌躇了两秒钟,就毫不犹豫的把两只手在头顶聚拢,摆出了一个大大的心。
这谁受的了。
程树头一个不行。
没来及打开电子门,一脚蹬上去,第二脚就已经落在了地上,十几米的距离也就是几步而已,他把自己塞进了陆遥的怀里,紧紧的抱着,手臂箍紧,像是要把整个人嵌进他的身体里面。
陆遥愣了一下,更紧的回抱着他。
“还赶我走?”
陆遥咬了一下他的耳朵边,轻声的问。
“嗯。”
程树点点头,也不算赶人,他太累了,得好好睡个觉,年底里,每天都要忙死了,看着吊儿郎当,其实比谁都上心。
“回去好好睡个觉。”
程树喊着,三两下又跳回了厂子里,世界终于恢复了安静,他却稍微不是很适应。
真矫情!
程树狠狠的骂了声自己,去洗了洗发烫的脸,坐在了桌子前。
空荡荡的地方,他竟然一点不觉得怕,人和鬼他都见过,这世界再也没什么让他畏惧。
迷迷糊糊的睡了两个小时,赶在王姐来之前开了大门,和大叔交了班,就急匆匆的往客运站赶去。
年底了,高铁票根本买不到,幸好离得不远,还可以坐客车,正是上班的时间,女工们骑着电瓶车心无旁骛的往这边赶,偶尔有人会看一眼在路上疾走的程树,但就看过来那么一眼。
一个家境说不过去的小保安,引不起人的半点兴趣。
没出租车,他得赶到公交车站点,需要走很远,但也没关系,他习惯了走。
身后两声滴滴声,程树往旁边让了让,以为挡了路,又是两声嘀嘀声,他忍不住回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