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玄龄?
李承乾和殿内的众人,都是一愣。
这个时间点,他来干什么?
房遗直反应最快,脸上露出一丝喜色,连忙道:“殿下,臣去迎接!”
说完,他便兴冲冲地,朝着殿外跑去。
李承乾看着他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个莫名的微笑。
片刻之后,房遗直陪着一脸严肃的房玄龄,走了进来。
刚一进殿,房遗直还想说些什么,房玄龄却脚步一顿,转头看着他,用一种不带丝毫感情的、公式化的语气,沉声说道:
“在东宫,殿下面前,公众场合,要称职务。”
这句话,他说得不大声,却字字清晰,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房遗直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失仪了。在太子面前,他首先是东宫属官,然后,才是房玄龄的儿子。
他连忙低下头,恭声道:“是,房相,孩儿知错了。”
房玄龄这才点了点头,不再看他,径直走到大殿中央,对着李承乾,一丝不苟地行了一个标准的臣子之礼。
“老臣房玄龄,参见太子殿下。”
“房相免礼,赐座。”李承乾抬了抬手,示意下人看茶。
房玄龄坐下后,并没有立刻切入正题。他先是循着惯例,与李承乾说起了今日的朝堂之事。
“殿下今日之风采,老臣,亦是深感佩服。”他的语气,听不出是褒是贬,“以法理为基,以孝道为盾,以大局为矛,环环相扣,将魏王逼入死角。此等机变与口才,便是当年的纵横家,怕也多有不及。”
李承乾淡然一笑:“房相过誉了。本宫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房玄龄点了点头,又与他聊起了一些日常琐事,从天气,聊到民生,再到长安城的一些趣闻,仿佛真的只是来与太子拉家常一般。
李承乾也极有耐心地,一一应对。
两人这一番机锋暗藏的闲聊,足足持续了一刻钟。
直到茶水都续了第二遍,房玄龄才像是终于想起了什么正事一般,话锋一转,脸上,也适时地,露出了一副无比苦恼的神情。
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那口气,叹得是肝肠寸断,愁云惨雾。
“哎……”
他摇着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放下,脸上,写满了“宝宝心里苦,但宝宝不说”的表情。
“殿下啊,老臣今日,真是流年不利,被陛下,给硬塞了一个苦差事啊!”
他看着李承乾,满脸苦相地抱怨道:“陛下也不知是怎么想的,竟然让老臣,去兼任那户部的度支郎中!殿下您是知道的,老臣这把年纪了,眼花手抖,哪里还算得清楚那比牛毛还多的账目啊!”
“老臣推辞了半天,可陛下他……他就是不准啊!”房玄龄一拍大腿,脸上,是三分无奈,三分愁苦,还有四分,是恰到好处的“我被逼无奈”的委屈。
“这下好了,以后怕是连个囫囵觉,都睡不上了!真是……命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