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儿还有争食的活力,她看过的杂书里提到,有些水底的小鱼受了气,会用嘴吸入少量泥沙,报复性地吐在对方身上。
昆澜为什么不报复回来,这片困住行动的水袖并没有杀意,明明可以借着教学名义,把伤害对等或加倍奉还。
其实昆澜有过报复心,除魔之战中,她不忍同门尸体受辱,屠尽了世间鹫魔,这一定是欲网尚在的时期。
有一天昆澜长出了欲网,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为何会产生这个念头?怀念一个人的从前,是对当下有所不满?可是昆澜已经给她够多了。
云止不再计较鱼和昆澜之间谁更有趣,而是以一种更真挚的视线看向昆澜,果真找到了闪光点,她说:
“师尊,今日晴空当照,你的眼里融入了山川和我,很美。”
她记得昆澜的眼珠是深黑色,此刻那双眼经过阳光照耀,虹膜变成琥珀色,暖暖的,万物在她的眼里熠熠生辉。
“你在夸我?眼光不错。”昆澜抬袖散去了那股灵力,让云止恢复自由后,又说:
“今晚最好留在宗主殿,你怀疑体内被植入了一道神识,为防止它夜间作祟,今晚我在屋外给你守夜。”
能得到昆澜的助力,云止喜上眉梢,道:“有劳师尊了。”
“我还有事,接下来你自行领悟。”昆澜说完离开了此地,云止握剑告别。
*
这潭中的鱼儿那么多,杀几条不过分。
操纵杀意是有些难,以前的杀意只是一瞬,且只锁定敌方要害,不持久也不均匀,震撼效果浅。
于是鱼儿成了云止的陪练牺牲品,每一条鱼死前要经历三重酷刑。
先是被灵气擒拿到脱水的空中,再被由疏至密的杀意层层剥去鱼鳞,最后掏去内脏串在剑上,撒上孜然和盐,就地生火,翻滚烤炙。
鱼还没剑柄长,云止吃了七八条才算饱腹,处理干净了炭灰和鱼刺后,天色已经黑了。
云止御剑前去宗主殿,虽然此地离万魔窟更近一些,但体内的幽魂一日不除,她难以安心。
*
云止到达寝殿门口,昆澜已在门前守候,不知站了多久。
寝殿较往日多了一些变化,梁柱、床头、窗台多了几张纸符,也许看不到的地方,也被布下了阵法。
“你能睡得更安心些。”昆澜解释。
“师尊,你也进来吧,天寒了。”不容对方拒绝,云止拉着她的手进屋,动用神识关闭了所有门窗。
“我会彻夜保持清醒。”昆澜似乎想到什么,暗中挣脱了云止的手,走向云止的床边,像一座石狮一样罚站。
云止当着她的面放下了剑,脱去外衫,摘掉头饰,散下头发。
解开腰带,细心将其叠好放在枕边,慢悠悠脱掉中衣……
在云止扯松了里衣,想一并脱去时,“石狮”发话了:“不要裸·睡,你体内那道神识实力不明,出现时万一我力不能及,会有长老来此援助。”
真是败兴致,云止挑眼看着一本正经的昆澜,说:“你一个大活人,整晚这样立在我床边,我很难睡。”
说完那人隐身了。
“昆澜,你是不是想让我愧疚?又是守夜又是贴符,现在更是藏起来当不存在。你越藏我越难心安。”
昆澜再次现身时,已从床尾走到了她身边,茫然地问:“我该如何做?”
云止从储物袋拿出一套全新的床被递给她,说:“打地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