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秦瓒知道,在自己被那蛮人持刀胁持时,是这个人走下城墙,孤身跟进密林,将自己救出来。
秦瓒伸手轻轻摸了摸系在自己颈上的绸布条——这是方才在林间,眼前这位哥哥为了给他止血,撕下了自己的一片衣料,亲手给他包扎上的。
站在秦瓒对面的杨惜也是现在才看清这孩子的脸,他五官生得精致,还是个很少见的异瞳,眸子一蓝一金,杨惜不由得多看了一会儿。
秦瓒回过神后,发现这位哥哥也一直盯着自己看,有些害羞地低下了头,手指绞弄着袖摆。
“还能自己走路吗?哥哥背你吧。”
杨惜背对着秦瓒蹲了下来,秦瓒怔怔地望着他清瘦修长的脊背,小心翼翼地伏了上去,“谢……谢谢哥哥。”
方才不敢当众流下的眼泪,此刻却仿佛泄了闸般,秦瓒将头埋在杨惜的后颈窝,轻轻攥着他的肩头,啜泣了起来。
杨惜感觉到背后这孩子在哭,柔声安抚道,“别怕,没事了。哥哥带你回去睡觉。”
回到城中后,城墙上的人皆围拢在杨惜身边,似是想说些什么,但杨惜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面色紧张的陆敬,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说了,便背着秦瓒朝太守府走去。
陆敬和裘珏看着杨惜离去的背影,一个面沉如水,将指掌攥握成拳,一个则摩挲着剑柄,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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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晌后,太守府。
请医师来给秦瓒颈上敷过药后,杨惜打来温水给他拭脸,然后给他掖了掖被角,正准备吹灯离去时,秦瓒将脑袋探了出来,对着杨惜的背影唤道,“哥……哥哥。”
杨惜顿住了脚步,回头对他一笑,“怎么了?”
“你……你可不可以不走?无双害怕。”
秦瓒手指攥着衾被,嗫嚅了一阵,鼓足勇气说道。
“你叫无双?”
“大名叫秦瓒,无双是我娘起的乳名,但她生我时难产走了,我没能见她一面。”秦瓒的声音有些沙哑,情绪很是低落。
杨惜知道这孩子虽然极力表现得坚强成熟,被逼为质时甚至想过自杀脱困,但到底还只是孩子,被这么一吓,因为恐惧不安而不敢睡觉也是正常的。
被秦瓒这么一挽留,杨惜便心软了,走到他榻边的书案后坐下,道,“好,哥哥不走。哥哥在这儿守着无双睡觉。”
秦瓒这才乖乖躺了回去,借着灯火悄悄打量起杨惜来,这位哥哥生得很好看,尤其额心那点红痣,在灯下简直美得慑人。
杨惜静静坐了一会儿,觉得有些难熬,便铺陈纸笔,写起了书信来。
“哥哥,你在写什么吗?”秦瓒的声音已经有了些朦胧的困意。
“对,在写信。”
“写给谁的?”秦瓒有些好奇。
“写给我的……弟弟,出门这么久,倒真有些想他了。”
杨惜说这话时,唇边不自觉染上了笑意。
“无双没有兄弟姊妹,不知道有人可牵挂是什么感觉……”秦瓒顿了顿,“哥哥,你和他关系很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