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知道我为什么非要死命地护着他吗?”
杨惜愣了愣,问道,“为什么?”
“哥哥走后两三年,有一日我入宫,看见萧松云一个人坐在东宫废墟前的台阶上偷偷哭,我问他哭什么,他说,他想太子哥哥了。”
“哥哥走后,好像全世界都忘了你,只有我这个……未亡人还记得。”
“世界上最绝望的事不是死,而是周围所有人都逐渐淡忘了你的形影和痕迹,忘记你曾经来过,只有我一个人还攥着哥哥留下的耳坠和簪子,在时间长河里刻舟求剑,太绝望,也太孤独了。”
“那日我看见萧松云哭,忽然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我就坐到他身边,对他说,‘……我也想他。’”
“后来,幼帝封我为摄政王,尊我如亚父。我也将他视作亲子,视作哥哥留给我的一件遗物,朝中凡对幼帝图谋不轨者,皆一一为他扫平。”
杨惜安静地听着萧鸿雪讲述,眼神无比温柔,“我们阿雉真好。”
萧鸿雪轻轻哼了一声,带着点撒娇讨表扬的意味,接着道,“那哥哥是不是该更疼阿雉一点?还有……太妃和玉奴公主,因为她们都是哥哥在意的人,所以理政闲暇时,我也时常去照料她们。”
“有一次,玉奴公主问我,鸿雪哥哥,你怎么像寡嫂一样管着玉奴?”
杨惜有些忍俊不禁,勾唇笑道,“……寡嫂?”
“其实还真是呢,毕竟,哥哥管我们阿雉喊夫君啊。”
萧鸿雪听了这话,轻笑了一声,坐直了身体,学着当时杨惜对自己说话的语调复诵道:
“夫君?哥哥现在把阿雉当夫君了?哥哥当时不是还对阿雉说,‘兄弟、床伴、姘头,雪儿喜欢哪一个?都可以。反正,不可能是爱人。’”
见萧鸿雪学得有模有样的,杨惜眸中笑意愈深,伸手拨了拨挡在萧鸿雪额前的发丝,“雪儿这么记仇啊……”
“哥哥错了,不是床伴和姘头。”
杨惜也坐起身,主动环住萧鸿雪的脖颈,凑到萧鸿雪耳边亲昵地唤道,“是……弟弟、宝贝、夫君。”
萧鸿雪感受到这人呼吸间吐出的热息喷洒在自己耳廓,喉头发紧,顿时攥住他的腕子,又将他压回了自己身下。
萧鸿雪一边蹭着杨惜的脸颊,一边道,“对了,还有哥哥的旧相好贺萦怀,他叔父过世后,幼帝让他回扬州做州牧了。”
“哥哥要是想他,阿雉改天陪哥哥去趟扬州。”
杨惜看着萧鸿雪故作平静神色,实则暗自收拢了抱住自己的手,明显一副自己要是点头答应了,马上要和自己闹的架势,没忍住笑了一声,“什么旧相好,哥哥只有我们阿雉一个旧相好。”
“哼。”萧鸿雪脸色好转了几分,握着杨惜的手,接着动作起来。
杨惜平静地承受着,望着萧鸿雪的脸,忽然觉得有些唏嘘。
年轻的时候太自以为是了,自作主张扔下他,以为这样是为他好,却根本没有想过,他愿不愿意。
还好,君心似我心,萧鸿雪还是爱着自己的。
他们没有结束,只是暂别了五年。
分别没有淡释他们之间的感情,反倒使得他们在彼此心中显得更重要了。
杨惜这样想着想着,一股困意突然像潮水般袭来。
今夜体力被消耗得太多,他疲惫得眼眸不自觉阖上,抱拥着萧鸿雪的手臂缓慢地滑落,纤长的眼睫如同蝶翅般,在极苍白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萧鸿雪感觉到身下之人突然安静地阖了眼,陷入昏睡,只有胸膛还在微微起伏。
萧鸿雪当即停下动作,恐慌无措地将杨惜抱起,颤抖的手指抚过他的额头,“哥哥?”
除了微弱而均匀的呼吸声外,没有任何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