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右元氏子弟,顶天立地,人人熟读经史,深知忠于君父(皇帝)的道理,怎会参与党争!
当年他因文宗的意思指点在六部行走的太子、为太子招募兵马……后来文宗急诏他入宫商议,意思是让他分担了谋逆的罪名。
他是纯臣,只为皇帝办事,想了想,虽犹豫,还是领了旨。
再后来,文宗升遐,皇次子润即位,元勉理所当然以辅佐新君为己任——
这不必特意挑个时机表忠心罢?又不是阉人。
上朝装糊涂是为躲避李季臣等人的谋害,包大振在明,他在暗,如此保住京都和最要紧的武库司;
至于递折子劝谏陛下“为政以德”
,洋洋洒洒数千言,情真意切,绝没有暗藏嘲讽;
请程淑人推荐自家女孩儿入宫为妃,则是为陛下与皇后成婚三年无子嗣的事着急的缘故……
年过七十的西北汉子饱经风霜,官复原职后愈发不善言辞,钻了牛角尖只知埋头做实事。
密室阴冷幽暗,烧成灰烬看不出原样的“罪证”
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气味。
元勉两夜未眠,一个劲喝茶提神,想到总算解决了陛下留在江南的麻烦,颇觉快意高兴。
他想他还算“年轻”
,还可以为陛下除了李季臣。
若陛下要动赵家父子,他的门生遍天下,他元家从前亦是武将世家,也很能帮把手罢。
*
赵彗之出了密室,一路不见飞玄,正想撤退,却在官巷里遇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他从未见过面的三哥赵彰之。
第七十三章生辰
傅润疑心重,是以直到赵彗之动身,方含糊地透露一点风声,说北海军已在钱塘江口埋伏着。
夜深风凉,青石板坑坑洼洼蓄满雨水,星河倒映其中。
赵彗之的双脚像是在原地扎了根,手腕悄然紧绷,旋即反握短刀。
他不确定这位将军打扮的青年的身份和意图。
赵彰之也在打量眼前的蒙面少年,想到什么,短促地笑了一声,双手抱臂打趣道:
“今日不打架,我同那波斯儿刚打了一场——他不讲理也不认输,小小年纪耍赖偷袭——我就把他扔臭水沟里了,没事,死不了。
说回你罢,赵、欃、枪,是我赵家人,久仰大名。”
赵彗之在出宫后的四个月里又长高两寸。
一头黑发用青绳绑束于脑后,身着苍服劲装,肩宽腿长,骨气凌冽,如一柄寒霜剑。
只是未真刀实枪地上过战场,纵然气力奇多、勇猛无畏,肩背较之父兄略显单薄。
闻言,赵彗之挑眉,淡定归淡定,心中涌出喜悦:“……”
赵彰之这边暗暗称奇,头一次见父亲和大哥赞不绝口都说是百年难得的将才的少年,怎么就觉得格外亲切,很想与对方攀个亲戚、认个兄弟呢。
怪事!
真是怪事!
他偶然动念想与赵彗之碰拳头,当真这么做了,见少年懂行伍规矩,不禁生出惜才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