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修夔抖动嘴唇,指着天说起“天下南北皆为王土”
等语,旁征博引,愈说愈快,唾沫飞溅。
傅润瞥了一眼脸色发白的太傅,神色淡然,将批好的一封调任折子抛给陶先。
陶先匆忙不迭接住,展开一看,哑然失语。
傅润:“戴进。”
那大臣双手捧玉牌应了,神态倨傲。
傅润看向李相,笑道:“戴进啊,有司状告你家仆人在泉州私自博买外国商船细物,不卖便拉人下狱,此事待河洛水患解决了再讲罢,孤想着、加一倍价钱籴米……不若翻番。
太祖的忠臣,怎可亏待?多的银两么,且从你家里出——陶先既说南方不好,孤便不贬你去云南。”
陶先被点了名,眼皮扑簌下垂,把写着“迁五原(今内蒙)”
的折子扔给戴进,鼓腮欲谏言。
李相拦住陶先,皮笑肉不笑地抬眼仰望傅润,“陛下英明。
只是运粮一事……臣想让兵部办。”
傅润面无表情起身往阶下走,“河洛水患明日再议。
孤累了。”
“陛下。”
李相不急不慢拿出新写的《庶人瑛求见陛下圣容劄子》,“老臣听闻陛下昨日大醉,想来未曾看这封东西,少不得又烦扰陛下一回。”
傅润懒洋洋垂首一瞧,脚步不停,眉间神色冷淡,“李相什么时候开始关心孤内朝的事了?”
“呵呵,元本兵所托,老臣才敢一再烦扰陛下。
废太子是陛下的家臣,并非一般皇室子弟。”
元勉?
难道他这老家伙还不死心,告病是为了示好或是威胁,想替大哥求一个恩典?
哈,岂有这样的道理!
到底谁是君、谁又是元勉的君!
傅润微怔,抬抬下巴示意刘福拿过劄子,脚步有些发乱。
李季臣全看在眼里,不禁心怀轻蔑。
*
寿康宫。
徐太后年近五十,保养得宜,面容姣好,鬓发若绿云,搂着鸳鸯眼白猫靠在榻边听宫人吹笛。
“哎呀,好好一曲《春江花月夜》,你这丫头怎么弹出国破家亡的味道了。”
宫人吓得跪地谢罪,双手不住颤抖。
徐太后悠悠梳理猫的毛发,话中夹枪带棒的,“可不是么,君位不正,也怪不得你。”
站在门外的刘福面色不改,恭敬地掐着嗓子说:
“奴婢请太后娘娘安。
陛下有口头圣旨一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