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未央宫。
傅润生母姚皇贵妃的宫殿。
宫人们终日忙于搬运沉甸甸的装满古籍、珍宝、丝绸、奇木、昂贵香料的红木箱。
父亲在信尾意味深长地总结道:哪怕未入宗牒,也是板上钉钉的妃嫔了罢。
“哟,赵大将军在这呢?”
参将陆汉抱着羊皮地图走过来,伸手想拍赵彗之的肩膀。
赵彗之把信揉成一团,冷冷地瞥了一眼陆汉停在半空的脏手。
少年将军身量高大,光是抱刀站着,气势已相当可怖,目光傲慢如霜锋,神情凶煞。
他生的俊美丰仪,有朝一日收敛了伪装的温和与平易,不怒自威,怒则令人惊骇臣服。
当天夜里的一次突袭,许多士兵都亲眼瞧见他单手提着六个新鲜的鞑靼人头翻身下马。
这、这哪是扫把星。
分明是煞星啊。
*
冬十月,双方战线几度推移,鞑靼的汗王召集诸子、诸王公坐镇中帐,大战一触即发。
不能再等了。
三天一小雪、五天一大雪,雪越下越大,充作军粮的牛羊都冻死了好些。
无论是鞑靼、狗国,还是汉人,都明白:战事必须在十月底结束,拖到腊月注定是两败俱伤。
四野寂寥,星月暗淡无光,伸手不见五指。
赵彗之受命率领两千骑兵、三千步兵吸引鞑靼兵力,借此机会探清敌人的兵马布置情况。
他虽不很赞同厉将军的计策,但军中等级森严,主将的命令,低级将领大多只有服从的份。
不像江南的雪,北方的雪是干的,马蹄踩在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刺耳响动。
赵彗之身披玄甲,手持长刀匍匐于林中隐蔽处瞭望鞑靼的帐篷,“谁在跑?”
副手一愣,旋即耳朵贴着地面辨别马蹄声,凝神思索,急道:
“不好,将军,三面都将有埋伏!
鞑靼正在逼近!”
唯一的出口是白雪茫茫、毫无遮蔽的湖泊。
鞑靼人善骑射,狗国人穷凶极恶,若被赶到那里,死路一条。
赵彗之转身,见士兵们面露怯意,朝副手招手,附耳吩咐两句,又喝道:“此局面我亦想过,不必惊慌,但随我来!
我们虽是先锋营,厉将军并未说过不许抢功杀汗王……我姓赵。”
他这几日冷面冷语如同修罗,底下人都怕惹他。
见他在死局中勉力讲了个陈旧的玩笑,面面相觑,反而都笑了。
当年赵起俞背负太祖皇帝冒箭雨连斩数十人,战无不胜,勇猛之甚,转为民间“辟邪”
神。
军中则一直流传着一个姓傅的皇帝听了睡不着觉的说法:
姓李姓韩,不如姓赵;若不姓赵,有赵将军,狗命可保。
他们的参将也姓赵哩。
这厢士气稍振,那厢气氛凛然。
鞑靼大将哈布查勒吞了两口澄清如水的马奶酒,举刀发令,“走!
赶咱们的猎物去!”
林中人影重重,哈布查勒大喜,当即勒住缰绳站定,拿过十二石的弓箭要射。